少女看似娇婉柔弱,实则力气颇大,陆芊芊那一巴掌僵在空中愣是没法儿落下来。
陆芊芊恼怒地收回手,委屈地揉了揉腕骨:“谁克夫了?谁克夫了?!他们自己要死,与本公主什么相干?!你再敢胡言乱语,本公主撕烂你的嘴!更何况,纵然本公主三嫁,那也比你高贵,你如今只不过是个小官之妻,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也不知猖狂什么!”
沈银翎唇角噙着笑,抬手捋开被河风吹乱的秀发。
从前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把陆芊芊当做亲妹妹看待,即使明知她有些踩高捧低,也不过当成是小姑娘的娇蛮任性而一笑置之。
可是她以为的姐妹情,在陆芊芊心里竟然没有一套红宝石首饰来得重要。
她只是拒绝了陆芊芊一次,从此就被她百般记恨、百般羞辱。
甚至,还认定沈云兮比她更配陆映,更适合当她的皇嫂。
“小官之妻……”
沈银翎品着这个称呼,倾身凑到陆芊芊的耳畔:“我在江南犯了那样大的事,你猜是谁保下我的?公主可曾听过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太子虽然心怀社稷,可终究是个男人,男人嘛,总是很容易犯错的,太子也不例外。”
意有所指的一番话。
陆芊芊绷着小脸,语气尖锐:“沈银翎,你疯了?!皇兄清正端肃光风霁月,朝臣们都说他是正人君子!像你这种嫁了人的女子,就算百般勾引,他也不会被你动摇的!他可能会念在你们有过婚约的份上救你一命,但他绝不可能和你做出那种事!你流放甘州三年,谁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你都那样脏了,就别玷污我皇兄了!”
沈银翎轻哂。
目光越过陆芊芊的肩膀,落在船楼二楼的花窗后。
陆映大约刚和薛伶议完事,正负手站在窗后看她。
她提起裙裾,优雅地登上二楼。
陆映生得玉树临风身姿高大,比沈银翎几乎高出一个头。
纤纤玉手揪住他的衣襟,沈银翎迫着他低下头。
她踮起脚尖,肆无忌惮地吻上他的薄唇。
船舷边,陆芊芊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沈银翎环住陆映的脖颈,他的嘴唇温软微凉,唇齿相碰,可以嗅到浅浅的雪松香。
清冽微苦。
她不排斥,还有些喜欢。
陆映怎会不知道这狐狸精打的什么主意,此时此刻却也纵着她去了。
大掌她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他把她压在窗边,反客为主地掠夺她的味道,直将那嫣红饱满的唇瓣吮吸成更深的艳色。
薛伶“啧”了声。
这两人是根本不把他当人。
“骗人的吧?”陆芊芊情不自禁呢喃出声,“皇兄和沈银翎……这怎么可能呢?!”
她印象里的皇兄,寡言少语清冷孤傲,是绝对不可能被女色诱惑的那种人。
他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和沈银翎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难道沈银翎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陆芊芊的胸腔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烧得她心肺窒息难受,她以为沈银翎这辈子只能当个小官之妻,再也爬不到她的头上耀武扬威,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难道沈云兮找了一年的狐狸精,就是沈银翎?
难道沈银翎回京,并不是意外?
陆芊芊后知后觉,脊背迅速爬上一股凉意。
如果这些猜想都是真的,那么沈银翎究竟算计了皇兄多少年?!
她回到京城,仅仅只是想勾引皇兄吗?
还是……还是为了复仇?
陆芊芊不敢想。
她呼吸急促小脸惨白,暗道绝不能再放任沈银翎这么猖狂了,等她回京以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沈云兮,让沈云兮对付她去!
她这么盘算着,却察觉到一道清寒幽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是皇兄。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清晰地捕捉到陆映眼底的威胁意味。
仿佛是在警告她,要是敢把他和沈银翎的事情说出去,就要她不得好死。
陆芊芊心肝俱颤。
她知道自己在皇兄心里没什么分量,因此哪还敢多嘴多舌,只得福了一礼,白着脸跑走了。
船楼上,陆映结束了这个深吻。
他松开沈银翎:“人走了。”
沈银翎回眸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甲板,眉梢眼角带着未褪的旖旎风情,用指腹轻轻按了按唇瓣:“真是个不经吓的。”
陆映眼神晦暗,替她扶了扶歪斜的发钗:“就不怕她把事情说出去?”
“怕这怕那畏首畏尾,我何必回京?”沈银翎往指尖缠绕手绢,丹凤眼藏着狐狸般的狡黠笑意,“这次江南之行,你扳倒了罗家,占尽江南财富、兵权和人心。宫里那两位知道,还不定得生多大的气呢。正愁抓不到你的把柄,要是知道你夺臣之妻,你这太子之位,只怕是坐到头了。所以,咱们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该怕的是人你,而不是我。”
陆映依旧面无表情。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沈银翎的存在是他的软肋和把柄。
但是他不在乎。
通往帝位的那条路,太冷,太险,也太孤独。
有这狐狸精兴风作浪翻天搅地,会有意思很多。
他撩袍落座:“你这次去江南,知道内情的没有几个人。孤已经把所有罪责安到了‘绿珠’的头上,回京以后,你只需要对外声称这段时间一直在小坎寺修行祈福即可。”
沈银翎不置可否。
有陆映撑腰,接下来的行程陆芊芊没敢再找沈银翎的麻烦。
虽然依旧恼恨,但出于忌惮,每每见到沈银翎只翻了个白眼,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半个月多后,大船终于行驶到了京城。
沈银翎不能和陆映一道进京,被黑白缚灵护送去了小坎寺。
海棠和微雨守着空禅院,唯恐被人发现沈银翎根本不在京城,见她突然回京,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忙欣喜地请安寒暄,又把京城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她。
与沈银翎有关的只有三件事,一件是沈云兮已经怀胎三月,一件是高征升任刑部主事,还有一件是殷珊珊前几天从江南回京,说是协助太子破案有功,被奖赏了满满一大船的丝绸,如今在京城开了间成衣铺。
微雨脆声道:“高老太太可高兴了,逢人就夸殷姨娘是个聪明灵光的,又说要扶她当平妻,还诋毁夫人是个不中用的,叫您这辈子都待在小坎寺,别回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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