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沈桑宁夫妻俩齐齐开口。
平阳侯点头,“正好有事与你们说,我也不请你们进去坐了,实在是有要务要即刻反京。”
即刻返京,这也太突然了些,连虞绍都睁大了眼,“爹,那我和姐姐……”
“当然是跟我回去了。”平阳侯道。
原先是去扬州,所以才把虞绍留下,现在都要回京了,还留下岂不是遭人怀疑吗?
至于绵绵,那更不能留下了,遭人惦记。
因此,大清早的,平阳侯就吩咐手下人收拾东西准备回京,虞绍去把睡梦中的虞绵绵喊了起来。
临行前,虞绵绵心里不舍,于府邸外拉着沈桑宁的胳膊,“表嫂,等下次见你,你的宝宝应该已经生下来了,到时候我带着孩子玩,两个孩子,我和我弟一人带一个。”
“孩子这么小,能玩些什么,”沈桑宁失笑,“对了,怀双生胎的事情先别告诉你姑母姑父,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
虞绵绵眼睛亮了亮,与虞绍交换了一个眼神,伸出手指在嘴唇前一划,“我们肯定不说!”
庄重守信的模样,惹得沈桑宁莞尔一笑,声音温柔,“好,快上车吧,一路顺风。”
“表嫂。”虞绵绵慢慢松开她的手腕,小幅度地挥挥手,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走了一步,察觉哪儿不对劲,再扭过头,发觉虞绍驻足不动,盯着表嫂看。
沈桑宁也察觉了,虞绍越发古怪的神情让她变得不自信了,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还以为是哪不干净。
虞绵绵走来一掌拍在虞绍脊背上,“干嘛呀你,走不走了。”
虞绍的脑海里还浮现着表嫂温柔的笑容,他脑袋里痒痒的,隔着头发摸了摸,也摸不到根源,忽地眼前似有白光闪现,他竟联想到了昨夜在太子房里瞧见的磨喝乐。
顿时恍然,他终于知道是哪里奇怪了!
太子殿下房中的磨喝乐,他竟觉得与表嫂有些神似,他忽然很想再去殿下房中看看,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记错了?
磨喝乐和表嫂,毫不相干,怎么会像呢?
退一万步来说,殿下也不可能雕刻表嫂的模样啊!
虞绍短暂的恍然之后,陷入了长期的纠结与自我怀疑当中,站在原地不动,直到耳边响起亲姐的关怀——
“魔怔了吧!”
他想说些什么,可对上姐姐与表嫂的脸,他又没话说了。
虞绵绵见他魂不守舍之态,还以为他舍不得这里,直接拖着他的胳膊走,“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但是家还是要回,走吧走吧。”
上了车,虞绍仍旧一副凝重之态,他做不到不去猜想,可是往哪方面想呢?往深了想,简直是大逆不道!
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啊!
马车缓缓行驶出城,虞绵绵看弟弟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从前还真没瞧见弟弟这样过。
她眼睛滴溜转了转,忽有一个画面从眼前闪过,先前虞绍提起云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很奇怪,现在离开微生家,又跟丢了魂儿似的……
虞绵绵看着他许久,他都不曾发现,慢慢的,姐弟俩的表情都变得一样沉重。
虞绍光联想,就没想开口,虞绵绵不一样,她很想开口劝劝,但又怕弟弟会生出逆反心理,遂不知该从哪说起。
她心思越来越重,实在忍不住了,探出窗外,朝骑着马的平阳侯喊道:“爹,你快来一下!”
平阳侯听闻,命令前行的队伍暂停,他下马进了马车,原本宽敞的马车突然显得拥挤。
“怎么了?”他肃声问。
虞绵绵的眼睛朝虞绍的方向扫了扫,手指朝太阳穴的方向指了指,“弟弟好像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平阳侯皱眉,看了儿子一眼,见他脸色真有些差,关心又嫌弃地开口,“这才这么点路,你就晕车了?”
虞绍心里烦闷,“不是!”别过头去。
“那咋?”
平阳侯的疑问,虞绍没答,实在是有些事不敢多说,哪怕跟亲爹也不敢多说,万一他猜错了,把爹也带偏了,岂不是……何况他的想法太过于离谱,虽然桩桩件件指向就是这样离谱。
难怪太子会心甘情愿在表嫂手底下当护卫,难怪啊难怪!还有,太子每晚为什么都不在自己房里睡,究竟是去了哪里?而昨夜表哥一回来,太子就回房睡了!
越想越心惊,太子不会之前都跑表嫂房顶上睡了吧,他究竟怎么想的啊?
虞绍忽然闭了眼,心里好痛苦,还夹杂着对表哥的愧疚,太子英明一世,到头来竟会是这样的人!
这要是讲出来,置宁国公府于何地?爹爹又要怎么抉择呢?
自古忠义难两全,原来是这么个意思,虞绍感受到了,只要他不将秘密说出来,爹爹就不用面临这个选择了!
真希望,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虞绍推开车窗,眼中没了光,就像是七旬老人般平静无波,长叹一声,让冷风吹在脸上清醒清醒。
平阳侯父女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无声发疯”,再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虞绵绵摇了摇头,小声对平阳侯道——
“弟弟也到了年少慕艾的年纪。”
虞绵绵嘴上这样讲,心里想自己当年喜欢表哥也没像他这样失魂一般。
平阳侯听闻,眉头不仅没缓和,反而皱得更紧,“他慕谁?”
虞绵绵嘶了一声,替弟弟难为情了,不敢发声,只能做个口型,“云昭。”
平阳侯看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第一想法就是女儿误会了,可是扭头看着儿子状态,跟害了相思病一模一样。
云昭将来肯定是要做郡主的,虽然只是太子义女,可是物以稀为贵,太子没有别的子女,这个义女的身份也是矜贵得很,就像本朝的辅国公主一样,辅国公主也是陛下义女。
至于年龄……是差了些,但这不是问题,绍儿可以委屈一下。
问题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云昭和宋神医才是一对,横刀夺爱不好吧?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
“你还小,为今之计是要专注学业。”
平阳侯语重心长道。
虞绍吹了会儿风,点点头,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气,“爹,你懂什么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还英雄难过美人关呢,就是不知道谁是英雄谁是美人,平阳侯两个拳头都紧了,愣是忍着没伸出去,与他讲道理,“年纪小的人见的人太少了,才会误把敬佩当做喜欢。”
虞绍想试探一下爹的底线,“若是背弃道德与手足,能换来平步青云,要怎么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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