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川正要再按响门铃,听见了大门从里面打开的声音。

    钱橙披着被子,露在外面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发热了?”贺明川一边关切地问着,一边随手把门关上。钱橙身上都是汗,不能见风。

    钱橙想说话,想张口,嗓子沙哑得发不出声音。

    使劲清了清嗓子,正待继续尝试,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量过体温吗?”他手虚虚揽在女孩的肩膀上,带着她往卧室走去。

    钱橙摇了摇头。她身体一向很好,家里没备体温计。

    “吃药了吗?”

    钱橙继续摇头。

    贺明川心下无奈。他扶着钱橙躺下,胳膊上的温度热得厉害。

    他翻出自己带来的退烧药,接了杯热水,给钱橙送去。

    “谢谢,”喝过水,嗓子舒服很多,钱橙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可能是昨天着凉了,我跟林听去幻境乐园玩了,漂流塔刷了好几次。”

    贺明川手底下轻柔地擦着她额头和脖子里的虚汗,听她这么说,心道怪不得。

    “我吃了好几个冰淇淋,上午两个,下午两个,还喝了冰咖啡和冰汽水。”她接着又说。

    贺明川叹了口气,她不生病谁生病。

    “下午还持续发热,我们就去医院。”

    “我想在家躺着。”钱橙吸了吸鼻子,她喘不上气来。

    “那让医生来家里。”贺明川跟她商量。

    “什么?”钱橙没反应过来。

    “私人医生。”

    “不用。”私人医生也是医生,钱橙觉得她可以自愈。

    “你带红包出去吧,它憋了一晚上了,门禁卡在门口的包里。”

    吃了药,许是心理作用,钱橙觉得自己快好了,惦记起红包来。

    贺明川心下担忧,但红包的生理问题也迫在眉睫。于是问了她家门的密码,套上绳子带红包去了楼下。

    红包敏锐地感觉出家里的气氛不同以往,跑去草丛里速战速决。

    正要回去,却见红包突然支棱起来,喉咙里发出威慑的低吼。

    贺明川抬头,是那只红包不喜欢的雪纳瑞。

    他抬了抬眼皮,拽了拽绳子,示意红包往回走。他还记挂着家里的病号。

    “贺先生。”

    牵着雪纳瑞的是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见了他似是有些惊喜。

    贺明川再次扫了她一眼,确定不认识眼前这人。

    他面无表情地冲那人点点头,继续牵着红包往家走。

    “我是圆圆的小姨,我们去年遛狗的时候见过几次。”女孩笑着自我介绍。

    贺明川不记得什么圆圆扁扁,他只知道红包不喜欢跟眼前这只雪纳瑞玩。

    “橙子今天没一起吗?”女人追问。

    听到钱橙的名字,贺明川有了点反应。

    “她在休息。”他没打算跟一个陌生人透露态度。

    “最近没见贺先生跟橙子一起下来了。”

    贺明川岂会听不出她的试探,他眼里没什么温度,“工作忙,没时间。”

    说完,又拉着红包,“回家了,红包。”

    他骨子里的傲慢与生俱来,只是被他用虚伪的绅士教养和浮于表面的礼貌掩盖住了。对于这种自不量力,试图探听或操控他决策的行为,他向来嗤之以鼻。

    可笑得很。崔悦然是,眼前这个人也是。

    走远了,贺明川厌烦地想,这只雪纳瑞叫得真难听。

    女人见贺明川牵着狗走远,眉眼间染上失落。

    去年她陪外甥女参加小区里组织的万圣节活动,一眼就看到了贺明川。

    他很高,陪在一个漂亮的女孩身边,肢体上的距离看似疏远,却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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