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长矛直刺马肚,马匹惨叫一声,直接倒地。
伊科邪从马儿上摔了下来,马背上的周娇娇被磕到了脑袋,直接晕死了过去。
伊科邪从马上摔了下来,但随即又利索地一个翻滚,并没有磕倒在地。
“混蛋!”
伊科邪呲牙咧嘴,握着弯刀将冲过来的“勇”字营的两个士兵直接劈死。
“混蛋啊!
看我将你们碎尸万段。”
战马被刺死了,那骑兵也无法称作为骑兵了。
看着面前的两人,伊科邪一步步逼近。
面对杀人如麻的伊科邪,就算是杀红眼了的李铁牛也忍不住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杀!”
周大壮大喊了一声,与李铁牛同时冲上上去。
两根沾着马血的长矛同时向伊科邪刺了过去。
伊科邪根本没那么快,一刀将李铁牛劈倒在地,另一边,却被周大壮刺进了心窝。
“啊!”
伊科邪目眦欲裂,一口鲜血喷出的同时,挥刀向周大壮的胸口砍去。
周大壮想要松手,但已经来不及了,弯刀就这么直直的劈在了他的胸口上。
势大力沉的一击,弯刀的刀锋几乎嵌进了周大壮的皮肉里。
“啊!”
此时的周大壮只感觉整个身子骨都要散架了,疼痛已经无法言明。
他的脑海中是那个温暖的家,是聪明能干的娘亲,是温婉尔雅的媳妇儿,还有那个未出生的皮孩子。
一切的一切,似乎那么美好。
只一瞬,如同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闪过。
周大壮的身子骨颤抖,狠狠的咬着牙,长矛在伊科邪的胸口慢慢的转了一圈。
周大壮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声:
“娘,小翠!
你们保重!
我,对不起你们!”
鲜血从嘴边不断的溢出,两个人齐齐倒地。
地上被鲜血染透,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血了。
“伊科邪!”
听见后面的动静,于顿驱马回头,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只这一瞬间,周二柱和几个老兵一起刺向了于顿骑着的马匹。
落马的于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捅成了刺猬。
周二柱立刻冲到了周大壮的身旁,想要将他抱起来。
可刚刚碰到周大壮的身体,双手便被鲜血给染透了。
“血……
这么多血……”
“大,大哥,你一定会没事的。
放心吧,这边都是大夫,你一定会没事的。”
周二柱的眼泪夺眶而出,若不是大哥把他踢下去,或许此刻受伤的便是他了。
“大哥,你一定要挺住啊!”
不管是周大壮还是李铁牛,亦或是千千万万极为普通的士兵,虽然害怕,虽然紧张,虽然无奈,但他们眼神坚定。
战!战!战!
(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刚刚忙完的林绾绾也顾不得洗手,想要去看看周石头的伤势。
此时的她突然一阵耳鸣,整个人感觉晕乎乎的,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林绾绾看着外面越来越模糊的声音,只能沉下心来继续给伤病员医治。
周石头的胳膊已经被消毒包扎好了,并无大碍,只是流了不少血,需要静心休养。
“轰隆隆!
轰隆隆!”
原本朦胧的天空突然响起了惊雷,没多一会儿,大雨从天上倾泻下来,将整个城头浇透。
雨水混杂着血水,在城墙上流淌。
林子华握着已经熄灭的火把,一步步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徐达本来想搀扶他,但被林子华轻轻的推开了。
作为一个文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林子华的心中除了震撼,还有深深的悲痛。
那些之前守在城墙上的年轻面孔,又有几个能活着站出来的?
林子华分不清自己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颤抖着嘴唇问道:
“徐达,匈奴士兵破了城,是否都被挡下了?”徐达抹掉了脸上的雨水,用力的点了点头:
“大人,匈奴士兵被应该都被斩杀了。
我们赢了!
平安县保下了。”
“赢了?
我们赢了?
平安县的老百姓安全了?”
林子华突然跪了下去,抱起一具稚嫩的尸体,痛哭了起来。
这是“退”字营的一个小兄弟,年龄和周石头差不多。
他的胸口被刺穿了,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林子华将小兄弟抱起来,对着徐达吩咐道:
“这边所有的兄弟都要带下去,一个也不能少。
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他们都活着,他们可都还活着的……”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似乎要将这尘世洗礼一番。
周二柱抱着周大壮,跌跌撞撞的走向了后院。
就算是脚步凌乱,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但还是坚持的走到了门口。
刚到门口,周二柱直接跪了下来,向里面大喊了一声:
“娘!
娘!
快救救大哥,大哥受了伤!”
林绾绾刚刚拿起的沙布直接掉落在地。
她如同机械一般转过头去,只见周二柱跪倒在地,他的怀中是不知被血还是雨水浸透的周大壮。
周大壮胸口的皮肉已经翻了出来,伤的极重极重。
林绾绾跌跌撞撞走过去,双手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轻抚着周大壮的脸庞。
“大,大壮,娘在的。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从成为护士开始,林绾绾一直觉得自己心理素质足够的好,不管多大的场面都会波澜不惊。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任何有感情的动物在面对自己至亲受伤之后,是根本无法坦然面对的。
“芋孺人,贵公子就交给我们吧。
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梁百川立马招呼几个大夫一同过来,赶紧给周大壮医治。
“好。”
林绾绾手抖的很,无法进行消毒处理,只能先退到一边。
戒空大师一个人呆呆的站在了林绾绾的面前,许久之后,向林绾绾深深的行了一礼。
“芋孺人,贫僧自认为整天讲经颂文,便已功德无量。
其实是我大错特错了。
今日见芋孺人一家如此,才知道我多么渺小。
正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戒空大师将脖子里的佛珠解了下来,走到一位已经被盖了白布的大燕守卫面前,念诵起超度的经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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