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萧怀朔背手而立,他的旁边是一面堆的如同像小山一般的贡品。

    这些贡品都是外邦送来的。

    出了福寿膏的事情之后,萧怀朔对外邦送来的事物格外小心。

    这些贡品要重复查一遍才行,不然萧怀朔心里头不踏实。

    另外,西域国的事情该怎么处置,也是个问题。

    萧怀瑾穿着半截袖的蟒袍,样子颇为滑稽。

    最近的蟒袍沾了不少污渍,家里头的婶子洗不干净,萧怀瑾索性将沾有血渍的衣袖给剪去了,所以才有了这副模样。

    “哎呀呀,你看看这个鱼干,看看这兽皮,怎么这么寒碜?

    是不是倭国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还说什么通身野狼皮袄子,这东西我当个背心都嫌小。

    倭国人一个个跟小老鼠一样,送东西也是如此。

    失望,实在是太失望了。”

    萧怀瑾拨弄着贡品,满脸不屑的说道。

    萧怀朔淡淡的看了一眼萧怀瑾,说道:

    “等这批东西验完之后,你要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

    这趟差事办的不错,倒也辛苦你了。”

    萧怀朔脸上还是喜怒不惊。

    萧怀瑾放下了手里的鱼干,嫌弃的拍了拍手,开口说道:

    “这一次全托了芋宜人的福,不然我哪有这么风光?

    我这一次可是和太后也说好了。

    京门硝烟一旦成功,那就得给我赐婚了。

    能娶芋宜人的大女儿也是我的荣幸。

    听说芋宜人还给三个儿子制定了一条家规,他们周家的男子只准娶妻,不准纳妾。

    一辈子,一心一意。

    难得,难得。”

    “哦?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家规。

    不过,你是咱们大燕朝唯一的王爷,母后还希望你能多多开枝散叶。

    若是只娶妻不纳妾,会不会太……”

    萧怀朔也开起玩笑来了。

    “这件事情就不用皇兄来操心了。

    放心吧,我定会多多努力的。”

    萧怀瑾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咧着嘴大笑道。

    萧怀朔坐在了龙椅上,脸色重新恢复了严肃,

    “十弟,西域那边你怎么看?

    还有,甄维的事,怕是你想跟我单独说吧?”

    在呈报名单的时候,萧怀朔是看到了甄维的名字。

    但是听说在当众宣读的时候,萧怀瑾并没有把甄维的名字念出来,这里面肯定有他的考究。

    萧怀瑾是不靠谱,但并不是没脑子。

    萧怀瑾收起了放肆的笑容,也坐到了凳子上,想了想,说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西域国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他们的藩王鞠文泰狼子野心,时时刻刻都想染指我们大燕。

    只要稍一松懈,很有可能被他们趁虚而入。

    不过现在西域国的国力不如我们,而且旁边还有个大月国,两国之间素有纷争,料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我们主要的对手还是匈奴,如果把精力放在西域国身上,对我们而言,有些本末倒置了。”

    匈奴在大燕的几个邻国之中是最强大的,对大燕的威胁也是最大的。

    这一次西域国虽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大燕确实腾不开手全力对付他们的。

    萧怀朔点了点头,对萧怀瑾的分析很是满意。

    现在的大燕表面上看上去四海升平,一片和平的气象。

    实际上内忧外患,需要应对的事情太多太多,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轻松。

    萧怀朔拨弄了一下桌上的毛笔,示意萧怀瑾继续说下去。

    萧怀瑾咳嗽了两声模样,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至于这个甄维么,他可是皇兄你的小舅子。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

    我这完全是为你考虑,你可不能怪我啊!”

    萧怀瑾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眼眸中是一抹狡猾。

    萧怀朔将毛笔扔到一边,脸一下子就黑沉下来。

    “怎么,现在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了。

    难怪以前帝王都会称自己为孤家寡人,果然如此。

    你我本是一母同胞,如果连你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那我真的是太寂寞了。”

    萧怀朔居然叹出一口气,整个人显得沧桑不已。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居然这么疲惫。

    萧怀瑾有些诧异,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呆呆的看着这个有些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

    “皇兄,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如此沮丧?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放心吧,以后朝堂上的事情我会多多关注。

    除了母后,你不是还有我吗?”

    萧怀瑾起身,靠的萧怀朔近了一些,这才认真的说道:

    “皇兄,说实话,甄维此人比之曹进更加恶毒。

    这一次我在王府遇袭,大概率就是甄维的手笔。

    暗地里甄维早就和西域的藩王勾搭上了,而且甄维贪污之巨,恐怕这么大燕朝都无人能燕朝。

    他贪污这么多钱想要干什么?

    除了给自己网罗党羽之外,其余的钱都用来资助皇后和大皇子了。

    至于他的最终目的,只怕是想让甄氏在整个大燕朝立于不败之地。”

    萧怀瑾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如果照甄维的做法,只怕以后大燕江山极有可能姓甄不姓萧了。

    “他敢!”

    萧怀朔猛的一拍桌子,将桌上的毛笔全部震落在地。

    “先是曹进,然后是甄维,他们一个个都想要朕死,都想将这江山从朕的手中抢去。

    朕自问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逼我。”

    萧怀瑾微微拱手,说道:

    “皇兄请息怒。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些人深受皇恩,却一点都不知道满足,实在是罪不可恕。

    其实,有时候宗族势力并不是那么靠谱,一个个都想为家里头谋点福利。

    我觉得像芋宜人这种出自民间的能人倒是可以重用起来,也是为民间的能人异士,树立一个榜样。

    另外,科举的选才一定要公开透明,不然的话根本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一次在闲聊之中,我听得芋宜人的儿子在县试中被人陷害,险些失去了考试的资格。

    若是这样的事情不加制止,以后科举这一块也会被宗族势力所侵扰。”

    萧怀瑾说完,整个养心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萧怀朔的呼吸变得格外的沉重,原本的头痛之症好像又找过来了。

    萧怀朔闭上了眼睛,感觉身体又沉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萧怀朔才无力的吐出了一句,

    “十弟,原来有些事你比我看的要更清楚、更透彻。

    我是不是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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