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夜修罗发动的惊鸿足够快,要不是他的本我早已在现实中死去,我面对的幻象,可就不是刚才那么简单的了。

    背靠在纯铅的墙壁上,我内心百感交集,调整好情绪后,走进手术师的房间。

    经历了前两次,我对手术师已经不抱丝毫希望了,看到这有人不禁会问,你搁这费什么劲啊?

    那怎么办?人间高层集团昏庸,腐朽无能,中阴又忙于内斗,国内的修行界又是一盘散沙,人人只想着自己,眼下大敌当前,龙脉保卫战即将爆发,我们这边就这么几个人,你说我搁这费什么劲?

    要不是缺人缺急眼了,我至于跟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浪费口舌吗?

    马义曾说,人间每一个有良知的修行人,都是我坚强的后盾,他们人呢?

    手术师丢掉了他那件沾满血的白大褂,换上了便装,这人30出头,下巴带着一圈胡茬子,长得还算帅气,一见面他就热情地握住我的手:

    “你是李三坡吧?我听说你要来见我,就特地申请了洗澡,减发和剃须,我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我抓着他冰冷刺骨的手,先是看向他的手指甲,这人指甲缝里塞满了干涸的血,我再看他的眸子,这个人的眼神和告密者类似,内心的混沌和扭曲毫无遮掩,但同时他又有着仇攻的冷静和睿智,算是两者的结合体了。

    手术师同样是人世间最危险的人魔,我不想在此人身上浪费时间,抽回手,我开门见山地问他:

    “愿不愿意跟我杀小鬼子?”

    出人意料的是,如此可怕的人魔,在我面前却把姿态放的很低,他笑着冲我点头哈腰,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道:“你知道吗,每个人的身体里或大或小都有瘤体,要么有结石。”

    “我本想给你取出的,当做见面礼送给你,可我发现,你的整个内脏体系,都散发着琉璃色的七彩光泽……你的身体很干净,比冰山融化的雪水还要干净,简直堪称完美!”

    我头皮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你特么的?”

    “是的。”手术师很有礼貌地冲我鞠躬:“我的双眼生下来就自带强烈的辐射,我能看清人体内的一切组织,甚至连最细小的血管斑块,也难逃我的扫视。”

    他又向我伸出他的双手,不得不说,这人的手指修长又洁白,长的非常好看。

    “我这双手,能在五百米之外,精准摘取任意活物的器官,精彩的是,这个过程是完全无痛的,且不被察觉的。”

    他走上前来,神色变得深邃起来,突然问我:“你说,一个人的肝脏被无痛摘除后,过多久他才能意识到?”

    他嘴里一股血味,仿佛不久前刚生吞了一块肝脏似的。

    就如果有的选,我是真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和手术师共处一室,对我精神层面的杀伤,那是真的太猛烈了。

    心态差的人,回去就得做噩梦。

    有个叫张宝胜的特异功能人员,感兴趣的可以上网查查,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时负责该项目的507所,针对张宝胜开展了一系列实验,当时最大的老板也在场,当着大老板的面,张宝胜从完全密封的容器中,隔空取出了容器里的纸条。

    纸条上,有大老板的亲笔签名。

    晚年后,张宝胜隔空取物的能力渐渐衰弱,消失,也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

    手术师摘取内脏的能力,相当于张宝胜的加强版,此人不但能在五百米外,准确摘取他人的内脏,骨骼,还能将外物隔空塞入受害者体内。

    “最后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跟我杀小鬼子?”我手摸向刀柄,向手术师发出最后通牒,我用不上的,国家也用不上,那还留他干嘛?

    手术师拼了命地点头:“愿意!但我有两个条件。”

    我:“你说。”

    手术师:“第一,我只听命于你一人,749无权向我发号施令。”

    “可以。”

    他激动地在屋里来回踱步,绕着圈来到我身后,在我耳畔阴恻恻道:

    “第二,你必须保证,我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鲜的内脏。”

    我皱了皱眉:“你这人到底有什么大病?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阴暗童年啊?”

    手术师擦着嘴角的口水:“动物的就可以,当然,如果是人的,那当然最好了。”

    我强忍着不适:“羊肝牛肝猪肝鸡肝,随便你吃好吧,人的免谈。”

    我转身看向他:“你要是敢背着我偷吃,相信我,我会让你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于是,我和手术师达成了约定,他将加入我的队伍,和我共同对抗血雨,但鉴于此人的致命性,749会为他佩戴一套特质的“指铐”,以确保他双手的每一根手指,都无法活动分毫。

    指铐的遥控开关,由我保管。

    而且血雨事件结束后,如果手术师还存活的话,那么他将返回749继续服刑。

    另外,我不确定手术师的内脏摘取能力,能否对最顶级的修行人生效,如果该能力无法发挥出理想的实战效果,我也会毫不留情地杀死手术师,以确保他不会对人间秩序构成威胁。

    手术师欣然答应了我的全部要求,他被铅房关押了太久,他早渴望着能呼吸到外边的新鲜空气了。

    出门前我问他:“咱俩不认识,你干嘛见面就舔我?”

    手术师回答道:“刚才马义告诉我,说你杀死了仇攻,感谢你,让我从仇攻的精神囚笼中解脱了出来,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在他的精神控制之下。”

    他用手指敲打着厚重的铅墙:“它们,根本无法阻挡仇攻的意识,这些年,我一直被这个人操控着,影响着,他希望我彻底堕落,成为我最害怕的模样……”

    “另外。”手术师指了指桌上的几页资料:“马义希望我能加入到保护龙脉的队伍中,特地向我发来了你的资料。”

    “我看完你的生平过往后,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看向他指甲缝里的污血:“你在从医期间,杀害了不少医护,为什么?”

    手术师的回答是,那些医生贪得无厌地向病人索取红包,那些护士更龌龊怨毒,它们都该死。

    我说:“资料显示,你还杀了不少病人和家属?”

    手术师死咬着牙,额头青筋乱跳:“相信我,它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世界最肮脏,人性最浑浊的地方,永远是医院。”

    “可悲的是,人们一生的辛苦积蓄,最后往往都要在医院花完。”

    我没去鉴别手术师对自己所犯罪行的辩解,也没鉴别的必要,对我而言,手术师只是一件武器,仅此而已。

    如果形势不是这般紧迫,我也不会招揽他。

    告别手术师后,我回到走廊,刘能已经在其中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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