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个多血的不眠夜。

    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沾满了尸血,没人敢伸手去擦,火不能灭,人不能死,必须全神贯注地防范黑夜的侵袭。

    连眼都不能眨一下。

    我在无边的死寂中,想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法:我可以用瓷光照明,用夜修罗开路,这黑夜没法阻拦我,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宫本丸,但我的同伴不行,她们没了火,会死!

    那么,我完全可以用神性创造出一个无害的幻境,将她们投放到幻境中,这样我就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杀宫本丸了。

    青丘端坐在佛堂之中,眨着狐耳质疑道:“可你若是死在黑夜中,她们会永远被幻境所困,你别忘了,你有真实本源,你创造的幻境可是很难被破解的。”

    “我不会死。”我答道。

    “这位同学很是嚣张啊?”青丘冷笑:“就算你用青瓷戒指解决了照明问题,那窒息问题呢?这个你怎么解决?”

    “你在黑夜中暴露超过三秒,就会窒息而死!有光没光都一样!”

    “三秒之内,你能杀的死宫本丸吗?”

    我没吱声,我对这个宫本丸一无所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人比山波晃难杀的多,我的夜修罗还只是入门,我杀山波晃用了四刀,杀宫本丸要用几刀呢?

    我没把握在三秒内杀死他。

    不行,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就在我冥思苦想时,宫本丸发动了新一轮袭击,上一轮,针对的是篝火,这一轮的目标是人。

    一阵恶臭的悲风吹来,就看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七根上吊绳索的投影。

    我们七个人,刚好每人脚下一根绳索,队伍里四个女孩看到这画面,吓的连连大叫,关羽提起大刀就往绳索上猛砍。

    李富强神色凝重,用画笔虚点这些绳索,试图把它们封印到画中,杨业则徒手去撕扯它们。

    统统无效。

    这些绳索和之前那些影子都不同,它们似乎回归到了影子的本质,根本触碰不到,我眯着眼观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脑海中突然打出一道闪电,我连忙朝大伙喊道:

    “快伸手摸脖子,快!”

    我这话说出来时,已经迟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全部来自上方的绳索勾住了脖子,双脚悬空,身体被一点点吊起。

    别误会,这个绳索是完全看不见的,你只能看到它在地上的投影,起初我们都以为,它们和之前那些手臂,钩索的影子一样,一刀就能砍断,却没想到它们的【无形实体】是从头顶悄然降下的。

    我由于摸脖子及时,绳索没套上来,就被我一把挣脱开了,李富强等人反应没我快,六人竟同时中招,被勒的咯咯干吼,双眼圆睁。

    一秒之内,六人的脚尖就已经离地一米了。

    我轻轻向上一跃,身体腾空后,惊鸿以我为圆心,转出一个大圆,六人的绳索被切断,重重落地,拼命咳嗽起来。

    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劫后余生,之前李富强还有点小狂,现在也狂不起来了,吓的胖脸煞白。

    我目光阴冷地扫视众人:“千津子早就警告过,榜单前十的强度恐怖无边,打照面根本不给你机会,说死就死,强如阴猜,都能在阴沟里翻船,更何况你们呢?”

    “都多留点神吧!”

    李富强使劲揉着脖子,正要说话,突然间,夜空下起了绵绵细雨,下雨本来没什么,可这雨点子很是邪门,居然是漆黑色的。

    我摸了摸额头上的雨,摸出一抹墨汁,我头皮瞬间炸裂,连忙惊呼:“快!拿伞!护住篝火!”

    这场【影雨】,也是宫本丸发动的,这人该说不说,他的术当真是万花筒,各种方式,各种刁钻的角度说来就来,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影雨对人无害,这一轮袭击又是冲着篝火来的。

    杨业还在傻乎乎的在锦绣图里找伞,李富强反应神速,画笔在白纸上简单勾了几笔,一柄丹青色的大伞就被他画了出来。

    他一把将伞撑开,遮住篝火,谁知那些雨点子竟然把大伞当成了空气,径直穿透了它,落在了篝火上!

    原本快一人高的火苗,唰地缩到寸许,眼瞅着就要被影雨浇灭了。

    我嘴角抽搐着,连声指挥:“关羽加柴!胖子你闪开!”

    李富强收伞后退,我迅速转动青瓷戒指,朝着夜空打出一道瓷光。

    影雨被瓷光照射后,变成了瓷雨,每一滴雨珠都通体洁白,雕刻着靛蓝色的传世花纹,落地后纷纷摔的粉碎。

    我再一次松了口气,我刚一松气,雨就停了,但宫本丸不打算给我们任何喘息之机。

    三秒之后,一张漆黑色的巨型幕布,从西北方向缓缓飞来,径直朝山顶下压。

    这块幕布的面积超过二百平米,足以覆盖整个山顶,它和之前的所有袭击都不同,幕布有着丝绸般柔滑的外表,它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同样是黑,它却黑的更加深邃,也更接近高维。

    幕布完美吸收了李富强的画魂术,我眼瞅着它缓缓逼近,再次扭动青瓷戒指,瓷光照射在幕布上,它变成了一块超薄的瓷片,下降速度变快。

    杨业伸指轻轻一捅,瓷片砰地炸裂开来,碎瓷渣到处乱崩。

    宫本丸发动的袭击,又被我破解了,这回,他也彻底变老实了,不打算再轻易出手了,他一定非常忌惮我的瓷光,黑暗场能吸收一切形式的光源,唯独拿瓷光无可奈何。

    可他不知道的是,瓷光不可连续使用,我的青瓷戒指开始发烫了,瓷釉已经有了变软的征兆,必须等它冷却下来,重新变硬后才能使用。

    这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黑夜,千津子故作镇定道:“没事,再耗一会天就亮了。”

    我们都知道,宫本丸不死,天就永远不可能亮,就算亮了又能怎样了?我们逃过今晚,可是还有明晚,后晚。

    宫本丸,会成为困扰我们余生的梦魇。

    戈壁,山顶,深夜,气氛在无边的沉默中反复拉扯着,过去了很久,李富强突然指着我身后喊道:

    “哥!你后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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