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秀本来想教了名字就算了,见她反复写,脸上挂着笑,眼睛亮晶晶的。

    索性认真的教起来,从简单的字教起,教了她数十个字,连带着拼读。

    她刚开始不好意思读,觉得别扭生涩,见陈可秀不厌其烦,读出来的声音字正腔圆,就开始大声读了出来,哪怕带着口音。

    王大娘烧了炕,笑得眼不见眼,这下,大花也是知识分子了,还是家里唯一晓得字怎么写的人。

    至于怕人把她的东西拿跑的事,她抛诸脑后了。

    陈可秀本以为和陌生人睡,会睡不着的,可热乎乎的炕,还有王大花的体温,听着她梦里都在嘟囔今天学的字,虽然跳蚤也多,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就是半夜响起的簌簌声,都没能她醒来。

    “花儿,你把水端进屋,给你陈老师放着,别一会儿醒来水冷了,没法用。”

    听到王大娘的声音,她才醒来,睁眼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觉得十分神奇。

    昨夜睡觉的时候,还干冷的,怎么醒来,积雪都这么厚了。

    “昨晚的雪,下得很大吗?”

    “嗯,大得很。可能会有压倒的树。小陈,你和花儿在家,我去看看,能不能有分半根树杈的机会啊。”

    王大娘说完,就抄着麻绳走了,还不忘回头叮嘱王大花,“花儿,你今天也要好好学。”

    陈可秀:“……”

    这意思,不会是让她一天都教女娃学习吧?

    她可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呢。

    王大花拿眼神偷瞄她,见她看过来,又扭开头,“陈老师,你饿了吗?昨晚的粥还有,我给你热热。”

    “不……哎,饿了。”陈可秀想拒绝,可是肚子咕噜噜的。

    那就再多教点吧。

    现在要想读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除了父母有特定工作的,有职工小学外,其余的都是私塾类,自己带座椅板凳,学费还不低。

    喝点玉米糊糊粥,教她读书写字,王家应该也不吃亏。

    当然,她要是有余力,肯定也要把这些饭还了的。

    毕竟,若非昨晚和祖孙俩一起睡,那么大的雪,她独自在屋里,早上起来怕是已经梆硬了。

    只是对于王大娘的态度不太喜欢,跟赶鸭子上架一样的,担心她不履行承诺。

    吃了两碗汤,又教了王大花一些字,特地拿出一张纸,把教过的都写上去,注释了拼音,让她方便读写。

    她则是继续搬了小炕桌,窝在炕上继续写作。

    别说,还挺暖和的,要不是炕有点凉了,都觉不出是寒冷的冬天。

    见时间差不多了,嘱咐王大花别出门,就裹成球,起身去和郭嫂子约定好的地方。

    正对着从军区那边来的路,上面脚印寥寥无几,雪大概已经没过了脚踝。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来,反倒是天上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

    陈可秀有些无奈,也许是今天下雪,郭嫂子来不了,看来还得厚脸皮吃王大娘家的东西。

    刚想转身,就看到邵卫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

    一定是他,陈可秀坚信不会认错。

    她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跑什么劲?她又不是偷跑的,两人是和平离婚的。

    只是不知道,大下雪天的,他跑来镇上干什么。

    她揣着手,抬起下巴,盯着他过来,特想平静地问个好,发现一张嘴就冷得打哆嗦,干脆算了,只用眼神询问。

    邵卫国军大衣的衣领上都落了雪,头发上也有也许,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陈可秀,严肃道,“走就走,什么都不带,要是冻死了,错误还得是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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