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是个调皮的，怼道，“老师，什么知识改变命运，你不就是一个招娣吗？哎呀不对，她们招娣都能改变命运，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你看看你哦，我昨天看到蒋爱民给了你一巴掌，嘻嘻。”
蒋清清捏紧了手里的尺子，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弟弟和她在一个学校，妈妈让她多管管，可他哪里是她能管得住的。
管的太多了，蒋爱民不乐意，能和她打起来，闹到父母的跟前，还是她没理。
要是不管的话，蒋爱民整天混日子，妈妈又觉得她没有努力管，不在乎家里人。
怎么做都是错。
昨天蒋爱民伸手摸人家女孩子的屁股，她把人叫过去骂，结果被他打了一巴掌。
没想到还被同学们看见了。
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沉默片刻，索性不管了，继续上自己的课，下课铃一响，逃一般的离开了教室。
“你说这些孩子啊，上学又不好好上，还偷偷看小说，必得我只能收了一本。”
蒋清清看着其他老师丢过来的书，上面赫然写着同学提过的招娣。
她拿起来，翻开来。
身旁的同事还在絮絮叨叨，“这种小说就应该禁了，就跟20年前一样，简直就是毁人心智。就不应该搞什么文化复兴，一些没营养的东西就不该存在。”
蒋清清没说话，看了一会儿。
她想，有的东西还是应该存在的，存在即合理。
不管有没有营养，至少沉溺在其中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不会想起那些家里糟心的事，能够得到短暂的安宁。
下午下课之后，把作业批改完成，又备好了明天的课，再次拿起手边的那本书。
在夜里，她的眼睛，肿成了一个桃子。
书里招娣的朋友张焕，年少时无忧无虑，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有很多任性的资格。
她善良懂事，热爱一切事物，喜欢家里的一切。
可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完全面目全非。
因为张焕的弟弟出生了。
她成了带娃的工具，很多事情都不会允许做，更像是一个被压榨的牛。
她挫败，难过，认命。
是招娣告诉她，一定要努力，人只要不死，能够向上拼搏，就一定有希望的。
她努力了，可是没有结果。
哪怕是自身条件优越，依旧被绑在家庭的漩涡中，就连亲事都是家里给挑的。
她嫁给了一个暴发户，相夫教子，就连吃饭都不能上桌，随时得接受人家的打骂。
只因为她是别人花了彩礼钱买回去的，一直躲避计划生育，最后死在了生第五个孩子时。
这个角色的妈妈在干什么呢，在帮助弟弟擦屁股，过来看了一眼，倒是也不是那么冷漠，流下了两滴眼泪。
然后含泪敲诈了她的夫家，拿着钱去给她的弟弟平事。
可是招娣劝过她很多次，家里的是别管了。
可是她始终相信，只要她做的足够多，就能够感天动地，能够让妈妈像以前一样对她好。
只要她一个笑容，不管做什么都愿意。
奉献的自己，燃烧了一辈子，只落到这样的结局。
更加讽刺的是，她的弟弟经过了磨难，反而懂事许多，因为敢拼敢闯，还有不算差的成就。
妈妈能够安享晚年，连父亲都是好烟好酒，家里受伤的，始终只有她一个。
而且，她不是亲生的……
招娣来吊唁张焕，只是叹气，“下辈子，可一定要记住了，对你不好的人永远对你不好，那是捂不热的。即便是报恩，也该是保证自己快乐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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