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言人性之“善”,实乃言其易变之性。
人之性情,多受后天之熏陶,或环境之磨砺,或教育之引导,皆能移人性情。
是以,初生之性虽曰“善”,然其终究如何,皆取决于后天之所遇、所学。
故曰,人性之善恶,实由后天所决,非先天之定也。
“先前顾川在书院时,老师曾问我,学以何为?我答:成人。”
顾川继续说道:“故,川以为使民向善,当需教授他们学问,若大衍人人皆有学问,识得仁智礼义信,虽不能保证人人向善,却也能让绝大部分的百姓知礼仪,明是非。”
宇文元朔听的极为认真,他沉思良久,方才开口道:“朕也知道这些,可是如何才能让天下百姓皆有学问?莫说这一点,便是让人人都识字,当下也做不到。”
“陛下。”
顾川微微一笑,而后道:“其实想要实现这一点,说难也不难。”
“哦?”宇文元朔看着他,问道:“你有办法?”
“不过是一道旨意罢了。”顾川悠悠道:“陛下有镇压寰宇之能,臣子百姓莫不遵从,若下一道旨意,让天下州郡开遍书院,稚子皆需上学,不消二十年,大衍便可人人如龙。”
“届时,人人都歌颂陛下的功绩,这是昔年武帝也未曾做到的事情啊!”
听着他的话,宇文元朔眼中浮现一抹憧憬之色:“人人如龙,天下歌颂?”
他忽然反应过来,无奈摇头道:“你说的轻巧,百姓为何不上学?不是他们不想,是根本学不起!”
各个州郡都有书院,为何只有富家子弟才能读得起书,真的是百姓愚昧,不知道读书的好处吗?
他们当然知道读书的好处,可他们根本就没有钱供自己的孩子读书!
顾川说这些话,虽然愿景很好,可是就如同空中楼阁,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那为何不以国库来承担学习所用?”顾川淡淡道:“建书院,免入学的学费,先生的月俸、学生的吃食,皆由大衍承担,如此,何须担心百姓不学呢?”
那国库还不得炸了……宇文元朔嘴角一抽,这些他都能想得到,有时候只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而已,顾川提一嘴他就能联想到许多。
但说出来是一回事,办不办得到,能不能办又是另一回事。
似乎是看出来他所想,顾川笑问道:“陛下可是担心国库不足以支撑此事?”
“不然呢?”宇文元朔脸色有些沉,他也想做这些事,可是奈何条件不允许。
忽然,他又抬头看向顾川,询问道:“你这般说,是不是又有什么法子了?”
“有。”顾川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且说说看?”
“重商!”
“什么?”听着这话,宇文元朔眉梢微挑,“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大衍现在实行的,是重农抑商的政策,商人逐利,往往损及国本,而为了防止这一事情的发生,历朝历代基本上对商人就没有过好脸色。
顾川自然知道这一点,他点头道:“陛下,重农抑商之策,固然可以稳固国本,却也在根本上阻断了富国之路。”
宇文元朔眯了眯眼:“何以此言?”
顾川解释道:“财之本质,在于流通,金银珠宝,虽为珍贵,然非流通则无以显其价值。
犹如水之源源不断,方能滋养万物;财之流通不息,方可富民强国。
故言财富之本质,在于其能流转于市,交换所需,促进百业兴旺,国家繁荣。
若财货停滞,则如同死水一潭,无益于国计民生。
是以,陛下当知,财之真谛在于流通,流通则财生,停滞则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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