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已经结束,学子们的忙碌算是告一段落,但国子监的诸位考官们却是要开始忙起来了。

    数千份试卷被送往国子监,接下来的几日,国子监的诸位考官要批阅出来,登榜公示。

    可以说,这数千位学子三年来的努力,都掌握在了他们手中。

    国子监,一室之内,案牍之劳形,尽皆乡试之卷帙。

    窗外秋光乍泄,斜阳映照,为这庄重阅卷之所,增添了几许暖意。

    诸位国子监的官员,一边批阅卷子,一边闲谈着。

    “今年乡试,柳先生的弟子有两位参加,除却那顾川以外,还有一位名为盛贤的。”

    “柳先生的学生向来都是天资横溢之辈,那顾公子的才情我等已经见识过,这位想来也是不差的。”

    “与其他学子相比定是不差,只是若是和顾公子相比的话,那就不知道了。”

    “呵呵~数千年来有这等才情的人又有多少呢?不能因为一人便对其余人都苛刻了。”

    “如此,倒也是没错的。”

    国子监祭酒季廉,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沉稳,目光炯炯,手执一卷,正凝神细阅。

    司业崔义与众博士,也是各执试卷,埋头品评,室内唯闻沙沙翻卷之声,偶有低声细语,交相讨论。

    良久,季廉放下手中卷子,轻声吟诵:“繁英满枝映日辉,轻风拂过香微微,不同桃李争春色,独立东风自展眉。”

    言罢,点头称赞道:“此诗借花喻人,抒发高洁之志,不随波逐流,实为佳作。”

    其余几位考官闻言,皆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不错,有如此文采,就是不知是何人所作?”

    “听闻那萧郁也来了皇城,应当也是参加了此次乡试的,莫非是他?”

    “这些才子当真了得,让我这老家伙自愧不如咯。”

    ……

    “大人,下官这里也有一篇不错的。”

    崔义也展卷品读,念诵道:“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念完后,他看向几位同僚,笑着问:“诸位以为如何?”

    季廉细细品味,而后点头品评道:“此诗以菊花自喻,显坚贞不屈之气节,笔触细腻,堪称上品。”

    其余几位官员闻言,也纷纷点头称赞。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以菊与百花相较,显菊之殊异,不错!”

    “菊非与百花竞艳,乃择疏篱之侧独放,此孤高之姿,彰其非凡之气,妙哉!”

    “能有此文采,当是那几位才子之一了。”

    他们正夸赞着,忽然听到角落里一名官员惊呼一声:“好词!好词啊!”

    他这一开口,顿时将几位正在阅卷的考官都给吸引了过去,连同季廉和崔义也向他看去。

    那官员拿着卷子过来,走到季廉面前,颇为激动道:“大人,您看看这词。”

    季廉接过那卷子,目光落在诗词的答案上。

    且见题目为《桂花》。

    看到这首词的瞬间,季廉的目光便是一凝,而后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听到这词,几个官员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

    “如何?”还是先前那阅卷的考官开口,方才将众人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当真是一首好词!”季廉慨叹了一声道,眼中满是惊艳。

    如何?

    是太好了!

    起首两句“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便将对桂花的描写体现的淋漓尽致。

    桂花色泽暗淡,颜色并不鲜艳,体态轻盈,秉性柔婉,它并不张扬,却以独特的香气吸引人。

    这样的描绘,既展现了桂花的特征,也为其赋予了淡雅、内敛的品质。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此二句,更是对桂华之盛赞,这作词之人以为,桂华何须藉浅碧深红之艳色以引人瞩目,仅凭其独特之芬芳与高雅之品格,便足以傲视群芳,成为花间翘楚。

    此言既是对桂华高洁之性的赞誉,亦折射出这作词之人自身之品格风骨。

    桂华之淡雅,词人之清高,皆于此间表露无遗。

    “如此词作,可传世也!”季廉摇了摇头,道:“只怕除了那位顾公子,无人有此等文采了。”

    “顾公子才情,的确举世无双。”崔义深以为然的点头,也是跟着赞叹:“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写的太好了!”

    “先前听闻崔大人如此吹捧,我还有些不相信,直到得知那首沙场诗,才终于信了,如今又见此词,算是彻底折服了。”

    “哈哈哈,诸位大人就这么肯定是那位顾公子所作的?说不得是其他才子所作呢?”

    “倒是也有可能,卷子还没有批阅完,现在下定论倒是为时尚早。”

    “诶,诗词终究是小道,还需看这策问答得如何。”

    季廉将那张卷子接了过来,亲自批阅。

    此次策问的题目为:“藩王自重,何以治之?”

    藩王自重,历来是困扰统治者的难题。

    这主要源于藩王所掌握的权力和资源,以及他们在地方上的影响力。

    当藩王的力量过于强大时,他们便有可能对中yang政权构成威胁,甚至引发叛乱或分裂国家的行为。

    因此,如何平衡藩王的权力与中yang政权的控制力,成为了统治者必须面对的重要问题。

    如今的大衍,是郡县与分封并行,虽然没有异姓王,却也面临着藩王自重的隐患。

    宇文元朔已经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正寻找着解决的办法。

    “大人,你看这篇文章,写的着实不错。”

    季廉还没有来得及看手中的卷子,一旁的司业便将另一张卷子递了过来,并且言语中有欣赏之意。

    “待我看看。”

    季廉闻言点了点头,接过后细阅其文,但见写道:“藩王之势,强盛则易生异志,衰弱则无以捍卫国家。

    故当设法使各藩势力均衡,相互牵制,方可长治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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