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那一声“顾郎,我疼~”如同锋利的箭矢,深深刺入他的心扉,无尽的疼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半碎的面具下,伊人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滴落,打在他的衣襟上,也落进心头,那份痛,深入骨髓。

    玄衣上,血痂斑驳,分不清是敌人留下的,还是女将军自己的。

    虽然走出来的时候,她依然强撑着,可顾川看的明白,毫无血色的脸撒不了谎,身上的伤掩藏不住,那坚强外表下,是早已千疮百孔的身躯。

    我会保你平安的……顾川耳畔还回荡着她听到这话时的轻语:“尽说大话。”

    自己,确实没能让她平安呢……顾川将她抱起,苍舒月抬起头来望着他。

    屈静白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

    顾川侧首看了一眼,道:“我知道屈大家已经尽力了,多谢!”

    屈静白轻轻点头,目送着他抱着苍舒月进了营帐。

    “你要做什么?”

    营帐内,苍舒月回过神来问道。

    “不叫顾郎了?”顾川轻笑一声,望着她呆呆的模样,柔声道:“为你疗伤。”

    “我经脉尽断,神仙来了也治不了,不用白费力气了。”苍舒月闻言,摇着头道。

    顾川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应道:“神仙救不了,或许我可以。”

    听着他这么说,苍舒月便没有再说拒绝的话,任由他摆弄自己。

    顾川扶着她盘坐好,跟着坐在了后头,双手轻轻的贴在她后背,引导着紫气进入苍舒月的体内。

    只是炁一入体,他便不由皱紧了眉头,根本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经脉,炁入体后都不知道要往何处走。

    这样的伤势,她是如何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如何能够忍受着那样的痛楚,坚持到了皇城的啊!

    顾川只能一点点引导着紫气,去疗愈那些已经断掉的经脉。

    幸好,有效,紫气所过之处,那已经断裂的经脉竟被一点点的修复虽然速度很慢,但只要有用就行。

    太好了……顾川脸上总算露出笑容来,而后将所有紫气全部调动起来。

    苍舒月原本蹙着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苍白的脸上总算攀上了一丝血色,呼吸也跟着平和了些。

    “你……”

    苍舒月薄唇轻启,想要开口说什么。

    却被身后的顾川忽然紧紧抱住,他声音有些虚弱,却是仍然带着笑意,温言问道:“舒月想说什么?”

    苍舒月娇躯微僵,眼神呆滞了片刻,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问道:“这样的疗伤之法,可会对你有所损伤?”

    体内的异动,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痛楚减轻了许多,经脉也在被慢慢修复着。

    便是四处征战的她,也从未听说过,天底下还有人能够治愈这样严重的伤势。

    “若能为你舍命,我也义无反顾。”顾川轻抚过她的脸,轻声问:“还疼吗?”

    苍舒月抬眸凝望着他,眼中泪光又泛起:“有你在,不疼了。”

    依靠在他怀中,又开口。

    “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扯开话题,我方才问你的,你要好好告诉我。”

    都这般了,还关心我呢……顾川无奈一笑:“放心吧,只是一些紫气而已,修炼几日便回来了。”

    这倒是实话,他不觉得可惜,反而格外庆幸自己还有能治疗这样伤势的手段。

    苍舒月闻言,眨了眨眼:“真的?”

    顾川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

    “那就好。”

    “舒月。”

    苍舒月看着他:“嗯?”

    “能不能,再叫一声?”顾川问道。

    她愣了一瞬,而后唇角微微扬起:“叫什么?”

    “就是……方才……在营门前叫的那个。”

    “有吗?我不记得了。”

    顾川:“……”

    “咳咳~那舒月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他轻咳一声,起身朝外走去。

    忽的,听身后声音传来。

    “顾郎,路上小心。”

    顾川脚步一顿,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点头应声:“会的。”

    她们刚从战场回来,还需等到明日一早才能进城受封赏,顾川却是不方便在这儿逗留了。

    如今苍舒月伤势转好,这里又都是她的亲信,安危倒是不用担心。

    营帐外,屈静白还等待着。

    见顾川已经走了出来,她有些愧疚道:“顾公子,是我无能,没能护住苍将军。”

    顾川摇了摇头,道:“屈大家不必如此。”

    他能看到屈静白背后的那架残破的古琴,由此可见那时是何等的凶险。

    顾川寻了一处空地,便席地而坐,看着一旁的屈静白问道:“屈大家可否与我说说,当时的情形?”

    娘子的伤能治归能治,可那一身的实力总归是回不来了,这笔账是要算的。

    屈静白在他身旁坐下,脑海中浮现出那场大战,悠悠道:“那天夜里,北蛮铁骑袭营……”

    她从大战起,一直讲到战事结束,顾川也终于清楚了苍舒月为何会受这样重的伤势。

    三个大宗师一同出手,杀向苍舒月,而屈静白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其中两人,并且冒着身死也将其中一人拼成重伤。

    苍舒月只需要面对其中一人,本来她有着军中煞气加持,是可以无惧大宗师的。

    只是奈何那人竟藏在大衍军中,出手时毫无防备,让他一击得手。

    “其中一名大宗师应该是来自北蛮,还有一个用阔刀的大宗师,我看不出来身份。”

    屈静白说着自己的猜测,而后又皱眉道:“最后那出手偷袭苍将军之人,伪装成了大衍兵士,想来是大衍朝堂之人。”

    听到这,顾川眸光越发冰冷,屈静白不知道这些人来自何处,他却是一清二楚。

    “北蛮、皇宫、白莲教……”

    他还记得,宇文谨那时和他说过,皇宫中有一位大宗师不知所踪。

    也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一消息,他才会派屈静白去北州保护苍舒月。

    却没想到,还是算漏了一点,北蛮也有大宗师,便是白莲教那原本要来皇城的那位教主,也至今都没有现身。

    顾川收回思绪,对屈静白由衷感谢道:“辛苦屈大家了。”

    屈静白摇了摇头道:“顾公子为我指明大道,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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