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谁最遗憾,莫过于张婶子了,她的宝贝闺女张桂花马上快满二十了,一年前她就悄悄在家属院里物色起了未来女婿。

    相来相去,最后只相中了陆宴寻。

    本来还想等开春了托人打听一下陆宴寻有没有意向,结果半路杀出个姜枣。

    两人愣是毫无征兆地闪婚了。

    张婶子知道后怄死了。

    和姜枣做了大半年邻居,张婶子打心眼里觉得她配不上陆宴寻。

    好吃懒做,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还能看之外,一无是处。

    她家桂花虽然没有姜枣模样长得好,但至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性格温和脾气好。

    比来比去,姜枣都比她家桂花差远了。

    张婶子撇撇嘴,有意无意叹了口气:“哎呀,这真是要闹得家无宁日呀!”

    张婶子的话惹得陆家太奶奶不大高兴了,板着脸严肃道:“她怀着小娃儿,又是双胎,脾气大点有什么?”

    张婶子当众被长辈噎了一句,心里也不太痛快,刚要反驳一句,就见陆家太奶奶眼睛发亮地冲她身后喊:

    “小寻回来了!快!快,你媳妇在屋里喊救命呢!你快去看看她怎么了!她怀着娃呢!”

    陆宴寻昨天刚执行完任务,准备原地休整两天再回来看望家人。

    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姜枣在家闹绝食,让他赶紧回去处理。

    听到姜枣的名字,陆宴寻就一阵头疼加生理性厌恶。

    他本能抗拒和姜枣有任何接触或者见面,无奈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

    两人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有孩子这层关系在,就算姜枣为人如何无耻卑鄙,陆宴寻都不能不回来。

    陆宴寻一路风尘仆仆,一点时间都没耽搁地赶了回来。

    听到太奶奶的话,立刻丢下行李去敲门。

    “姜枣?”

    嗓音低沉而紧绷,语气冰冷而不怒自威。

    “开门!”陆宴寻克制着心头的不耐,冷声质问,“你不是要见我吗?我回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被剧痛折磨到气若游丝的姜枣听见这个声音,张了张嘴想回答对方她不想怎样,只想救命。

    但她已经疼得没有力气了,想喊都喊不出来。

    只能焦急地在心里无声呐喊:“还敲什么敲啊!开什么门啊!踹门进来啊!救人啊!!!”

    可惜她的心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姜枣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自己真的要就此一尸三命的时候,门被踹开了。

    疼得浑身颤抖筋疲力尽的姜枣,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撑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背着光,大步朝她的方向走来。

    姜枣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到他线条冷硬的脸部轮廓。

    这个人,就是姜枣的军官老公吗?

    无论如何,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莫名松了口气的姜枣彻底疼晕了过去。

    陆宴寻以为姜枣又在耍什么手段逼他,走近一看才发现她苍白的脸上全是水迹。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披散的头发黏在脸颊上,看起来十分狼狈虚弱。

    陆宴寻在外执行任务有半年多了,期间从来没有回来过。

    也很少写信跟家里联系,偶尔接到妹妹的来信,全是抱怨姜枣如何作天作地的。

    他对姜枣只有厌烦,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不想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

    陆宴寻深沉的目光落在姜枣的肚子上。

    他离家时,她的肚子还是平的。

    半年多不见,已经这么大了。

    小妹写信说姜枣怀的是双胞胎,然而他看见信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讨厌姜枣。

    非常讨厌。

    即使她怀着他的孩子,他对她的厌恶也没有减少半分。

    从她不知廉耻地对他做出那种事之后,陆宴寻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可以那么讨厌一个人。

    “小枣儿?!”太奶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进门,看见姜枣双眼紧闭地缩在床上,大惊失色。

    “寻娃子,你还愣着干嘛,快送小枣儿去医院啊!!”太奶奶着急地催促。

    陆宴寻下意识皱起眉,强行按下心头的抵触,这才伸手抱起姜枣。

    抱起姜枣的前一秒,陆宴寻始终都在怀疑她在装病。

    直到抱起浑身被汗水浸透如同水洗一般的姜枣,才意识到她真的出事了。

    陆宴寻没空想别的,紧急将姜枣送往医院。

    织毛衣的张婶子看到陆宴寻抱着姜枣从屋里出来,也吓了一跳。

    “哟,姜枣这是怎么了?这样子怕不是要早产吧?”

    陆宴寻和姜枣结婚都没八个月,孩子肯定没满八个月。

    张婶子毛衣也不织了,跟着陆宴寻的脚步跑了几步,嘴快道:

    “这姜枣也真是的,心里对你有气也不能拿孩子出气啊,这是她的亲骨肉啊!我的老天爷哟!”

    太奶奶腿脚不好,从屋里出来就走不动了,只能干着急地提醒陆宴寻:“小寻啊,千万别让小枣儿和孩子出事!”

    陆宴寻听后眉头一紧,心跟着提了起来。

    脚步随之加快。

    他是很讨厌姜枣,对未出世的孩子也谈不上什么好感,但他不希望姜枣和孩子任何一方出事。

    陆宴寻抱着姜枣走后,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去,张婶子更是一脸好奇地往太奶奶身边凑去。

    故作关心地问:“陆奶奶,你家姜枣又造什么幺蛾子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们家得管管她啊,月份越大越能作,才七个多月,离足月还早着呢。”

    太奶奶听出她的阴阳怪气,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反驳道:

    “谁说我家小枣儿作了?那是两个小家伙在她肚子里打架闹的,是孩子把她闹腾得不舒服!我家小枣儿怀的是双胎,你没怀过双胎,你哪里会知道怀双胎的苦!”

    张婶子心里不屑,不就怀个双胞胎吗?

    肚子里比别人多个孩子而已,能有多辛苦?

    但她不好回嘴。

    左右她跟一个耳背的老太太说不着,抱着毛衣边织边往外走。

    张婶子走了,两边围墙露出的脑袋也一个个缩了回去。

    太奶奶用咯吱窝夹着拐杖,双手合十虔诚祈求道:“老天爷啊,求您老人家一定要保佑我家小枣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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