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通判李正的府上,李今纾正靠在美人榻上,吃些剥好皮的葡萄。
丫鬟看着她的脸色,一脸谄媚的说道:
“小姐,奴婢都打听清楚了,那位公子,根本就没成亲。”
“没成亲?”
李今纾闻言,连忙坐了起来。
“你确定他没有成亲?”
李今纾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丫鬟。
自那日见了那位公子一面之后,李今纾便对他日思夜想,派了好些人出去打探那男子的消息。
本以为还得一阵子,却不想,这么快居然就有消息了。
丫鬟见她这般急切,连忙点头,
“奴婢发誓,府中的下人打听到的消息,就是那位公子真的没成亲。”翠屏抬手发誓说。
听完翠屏的话,李今纾又躺了回去。
眼神玩味的捡起琉璃盘子里的葡萄,丢着玩儿。
“没成亲?”
“这就有意思了,明明没成亲,却偏偏误导别人,他已经成亲了。”
想到他那天站的位置。
李今纾嘴角疯狂的上扬,“原来,是有心上人了呀!”
“呵,心上人?”
她手指捏着一枚葡萄,食指拇指一同用力,
“噗呲~”
葡萄被她捏的直爆汁儿。
今日是心上人,明日怕是一捧黄土了,也不知道,他能惦记她多久。
翠屏抿了抿嘴,小心的拿起帕子伺候她擦洗干净。
眼尾的余光瞥过李今纾脸上那种似笑非笑,以及,摧毁一切的疯狂时。
翠屏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她又想起,小姐十岁那年去同知大人府上,为罗家女儿庆生时。
同去的大人都夸赞同知大人的小女长的珠圆玉润,夸她脸上有福相。
以后定能嫁得良人恩爱一生。
只是这般,小姐便嫉恨上了五岁的小女娃。
她哄着五岁的罗小姐去了湖边玩儿,领着她去了青苔多的地方摘荷花。
那个时候,只有十岁的小姐,眼睁睁看着罗小姐在水里扑腾,眼里没有一点点害怕,反而带着兴奋与解恨的快感。
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直到罗小姐沉了下去。
她才自己跳入水中,抱着罗小姐的脖子,一下又一下的按着她的头往水里沉下,反复多次,直到确认她死透了。
这才假模假样的朝周围大声呼救,大喊救命!
可怜的罗小姐,本该花团锦簇的,却不想,五岁生辰这一天,竟成了她的忌日。
而小姐,因着跳水救人一事,则是落的了一个好名声,还让同知大人认了她做干女儿。
不止同知大人的女儿,还有老爷后院里的姨娘们,但凡有怀孕的,都生不下来。
要不中途流产,要不就是生下没多久,孩子不明不白的窒息死亡。
府上人人都传,李家要绝后,可她却清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
她不允许老爷与夫人有其他孩子,早在几年前,就设计让老爷没了让女人怀孕的本事。
如今,府中姨娘们也都放弃了,夫人面上也已经认命,通判府里只有李今纾这一个孩子。
只有老爷还不放弃,他不相信自己生不出儿子来。
寻丹问药的事情没少做,年轻的姨娘没少往进来抬。
外头的女人更是没少养,但是却无一例外,她们都没有怀上过孩子。
翠屏胆战心惊的帮她擦洗干净手指后,才又小心的站在一侧,掩下情绪等候吩咐,只听的她又说:
“也好!”
“我这个人最喜欢棒打鸳鸯的事儿,一敲一个准!”
李今纾说着,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翠屏身上,“可有查到,他倾慕的那女子是谁?”
“回小姐,那公子姓宸名月,宸月公子的心上人,是住在沈宅的妇人,姓沈名意欢。
府上婆子打听回来的可靠消息,她是从京城来的,有个五六岁的儿子,如今正在梅花书院读书。”
听完翠屏的话,李今纾脸色微冷,“妇人,五六岁的儿子?”
“呵,原来也是个荤素不忌的,竟然喜好人妻。”
李今纾说着,从美人榻上起来,整理了下裙子,就往外走,“管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只要有我在,他就必须喜欢我。”
李今纾霸道的说完,看了眼一眼身后的翠屏,
“走,我们去找爹爹,爹爹一出马,他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来求娶我。”
李今纾笃定的说。
她爹是扬州通判,正六品官,与同知大人一同辅佐扬州知府处理公务,分掌粮税,盐税,江海防务,水利等。
扬州知府没有女儿,同知大人年纪小,府中有女儿,但还是三岁孩童。
只有扬州通判李正有女儿,便是如今的李今纾。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今纾在扬州一众公子千金堆里吃得开的缘故。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在扬州这个地界上,就没有她李今纾得不到的东西。
若是有,那便是她没有搬出爹爹的名号。
扬州城里的男子,从来对她都是客气有加,一个个捧着她的。
没成想,宸月竟然是第一个看穿了她的虚伪,又拒绝了她的男人。
这,更加激起了她的兴趣。
她想要将这样一个原本看不上她的男人驯服,让他心甘情愿的,不得不匍匐在她脚下。
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日日谄媚讨好于她。
翠屏闻言,连忙扶着她奉承讨好,“这是自然,等老爷出马,那公子一定会来府上提亲的。”
“哼,有了我爹爹出马,他什么荣华富贵享不到,不过一个人妻而已,还比权力的诱惑大吗?”
“小姐说的是!”
主仆二人说着话,就往前院去找通判大人了。
而被她惦记的男子,此时正一本正经的坐在花船上,听着船娘南琴的琵琶声。
一曲终了,南琴自信的开口,目光勾人似的盯着他,“公子,奴家的琵琶声可还入耳?”
男人不耐烦的睁开眼睛,丢下一锭金子在她面前,“现在可以说了吗?”
“如何,才能让我喜欢的女子,喜欢上我?”
男人目光清冽,丝毫没有沉迷其中的意思。
这般清醒自持,让一向高傲的南琴不免生了一股不甘。
这么多年,只要上了她的花船,就没有一个男人敢在她面前,提起旁的女人。
眼前的男人一身紫色锦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冷感。
我五官俊美,气度不凡,容貌是她见过的所有的男人中,一等一的俊俏坚毅。
这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陶醉在她的琵琶声中的人。
她不免存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让他这般劳心挂念。
不惜让这样的男子,屈尊来她这里舍下脸面,讨教求欢之法。
“公子这般情深义重,倒是让奴家生了好奇,究竟是怎样貌美的女子,让公子你这般牵心挂肚?”
南琴说着,一甩袖子,手指做兰花状拂面,“公子觉得,与奴家与公子心中的那位女子相比较,谁的容貌更胜一筹呢?”
南琴自以为做出了撩人的动作,目光暧昧的盯着他。
她就不信,这世上真有男人对她的魅力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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