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走廊灯光亮如白昼,焦急地脚步声来回穿梭,气氛透着诡异的不安。
身旁的女孩一言未发。
早有心理准备,他却仍感到细密的痛楚蔓延四肢百骸。
谢忱欣长的睫毛轻扇了下,率先别开了眼,“我等你输完液就走。”
姜嫄看着身旁的人,明明跟以前一样,却又有什么悄然变得不同,心里涌上股陌然的情绪。
两人间陷入无声的沉默。
这回谢忱也没再开口,他不知道她的目标院校是什么,已经毕业,大概率很难再见,有很多人喜欢她,进入新的学校她还会遇见新的人。
他也只会是众多人里没什么特别的一个。
许久后,他听见身旁的人问。
“谢忱,你为什么喜欢我?”
谢忱微怔,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心中酸涩,尽量装作不在意。
“不知道。”
他撩眉轻笑,“就像费马大定理无法找到正整数解一样。”
这题他解不了,无法找到原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透明的液滴顺着输液管缓慢滴落,周围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她不自觉动了动指节。
“如果会没有什么结果,你能接受吗?”
谢忱听见这话,眼底染上淡淡自嘲,浑不在意的道,“能啊,我有选择吗?”
得到本身就是一件奢侈的事,喜欢无法勉强,他现在不接受又能怎么样。
得到答案,姜嫄抬眸看向输液管,“流太快了,我有点头晕,你能帮我调下滴速吗?”
谢忱唇轻抿,倾身过来耐心的替她调节输液速度。
入目就是少年轮廓分明的侧颜,他睫毛又浓又长,肌肤比女孩的还细腻,很有分寸的与她保持着距离。
“谢忱,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你为什么还要来。”
耳边传来女孩醉酒后的喃喃自语。
他有些没听清,“什么?”
话音未落,领口一紧,下一刻他脸颊印上一个冰凉的吻。
骤然间什么在脑中轰然炸开,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女孩唇很软,身上浓烈的酒味将他包围,仅一瞬一触即离。
快的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耳边嗡嗡作响,心跳几乎停止。
突耸的喉结滑了又滑,有些不确定,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几乎错不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孩。
嗓音干涩,“你,你是不是亲错地方了?”
姜嫄轻扬了下眉,笑睨着他,“那亲哪儿?”
她指了指他的唇,“亲这儿?”
她生的好看,一笑如春风拂雪,昳丽的容颜越发明艳起来。
谢忱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甚至忘了呼吸。
脸颊柔软的触感仍在,后知后觉的少年耳尖红透,一路红到了脖颈。
倏尔心脏疯狂加速到他无法控制,“什,什么意思?”
“我也第一次谈恋爱,现在顺序好像不太对,是不是应该从牵手开始?”
第一次恋爱?从牵手开始?
心湖被投下巨石,被巨大的惊喜撞的晕乎乎的。
激动混杂着喜悦将他吞没。
他无意识的笑,如一杯满溢的水,怎么都盛不住泄出的欣喜,他克制着汹涌的情绪,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深褐色的眸眼波柔软,被他喜悦感染也情不自禁笑,点了点头。
谢忱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现实抽离,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是在做梦吧?
医院内消毒水味浓重,噪音不断,将他拉回现实。
逐渐确定是真的,姜嫄真的同意跟他交往!
-
输完液,已是凌晨三点,很难打车。
两人从医院出来,谢忱仍觉得自己轻飘飘的。
谢忱侧眸看她,喉结微滚,强忍着不去触碰自己被她亲过的地方。
“姜嫄,你不是因为喝醉了吧?”他问。
姜嫄笑,“我挺清醒。”
他忍不住笑,过了半晌又问,“明天还会记得吗?”
“记得。”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他回头,“我们是在谈恋爱了吗?”
“是。”
“……”
“……”
霓虹渐熄,城市的夜仿佛都已沉睡,路灯将两人影子拉得长长的。
少年声音时不时传来,姜嫄耐着性子不厌其烦的一一回答。
姜嫄摇了摇头,到底是谁喝醉了。
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打到车。
车停在千户巷巷子口,谢忱执意要送她进去,姜嫄没有拒绝。
月光洒落,将漆黑的巷道映的微亮。
谢忱走的很慢,他希望这条巷子长一点,再长一点。
“胃还难受吗?”他问。
“不了。”
犹豫了下,谢忱问出压抑了一晚上的话,“今晚为什么喝那么多……”
姜嫄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就像一束光投入了黑暗的世界,让她得已喘口气,她的世界太过黑暗,他不用了解这些阴暗面,继续光洁耀眼就好。
她扬眉,眼里藏着笑,“小谢同学,以我步长为标准,100米我大约要走125步,每回从巷子口到家我要走770步,从巷子口到我家的距离有多远?”
谢忱唇角漾着笑,整个人好似都在发光,“616米。”
姜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笑容明媚,“走吧。”
猝不及防被柔软冰凉的小手握住,谢忱黑眸猛然一颤,下意识的看身旁的人。
眸里满是潋滟,心快要撞出胸口,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直通尾椎骨。
他从未牵过女孩的手,原来女孩手这么小,这么软,也很凉,跟他体温形成鲜明的落差。
薄唇唇角不自觉上扬,心脏如被什么填满,他思绪变得迟缓而模糊。
怔愣了两秒,他小心翼翼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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