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书,你卑鄙无耻,以后,别到我家来了!”
感觉到事态严重的霍幼楠,她对永康的老实感到悲哀,自己都被推进了沼泽差一点送命,他还一再埋怨是自己的无能才导致的。
这种窝囊废,有时候真叫人无话可说。
怒斥过董玉书后,霍幼楠扔掉手里的弓箭,走上前来,拿一根树枝刮着永康衣裤上的泥巴。
再怎么说,这个浑身泥水,狼狈不堪的九皇子,那可是自己的未婚夫。
“幼楠,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闭嘴,我一句都不想听!”
霍幼楠低着头,飞快地刮拭着永康浑身上下的泥巴糊糊。
她万万没想到,曾经知书达理,又文武双全的董玉书,居然这么狠毒和卑鄙。九皇子永康只是窝囊,但善良的一面已经是有目共睹的,说不好听些,这种善良就是傻,被人算计了,还在替别人说好话。
果然,永康又开口说道:“真怪不得董公子,他也是为我好,用力只是大了点,都怨我太弱……”
“殿下,我真没用力……”
董玉书都快哭出来了。
霍幼楠刮掉了永康身上的泥巴糊糊,又从怀里拿出一方香喷喷的手帕,极不耐烦地把永康半边脸上的泥水也擦了个干净。
“殿下,这几个人得带回去按律处置!”
尉迟剑把目光,投向九皇子。
永康摆摆手,缓缓说道:“不怪他们,我不会射雁,只好就干捡拾猎物的活喽!董公子也是为我好,咱不是乔迁新居了嘛!这待客用的铁锅炖大雁,本来是指望这些猎物了,唉!这下完了,待客的酒饭都摆不成了!”
“乔迁新居?”
霍幼楠一怔,盯着永康刚被擦干净的脸看着。
“嗯!”
永康点点头,又说道:“父皇为了给我俩完婚,特意把太子东宫赐给我居住,刚才,我就是去镇国大将军府,给老夫人和你通知这事的,免得府上万一有口信给我而找不到地方。”
“太子东宫……”
霍幼楠嘴里喃喃地念着,莫非……
她不敢往下想了,便向永康说道:“真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害得你脏了一身的衣服,这得回去好好洗了!”
脏了一身衣服?
永康心里暗暗发笑,你以为洗洗就没事了,告诉你们,这事大了,太大了,定董玉书这个王八羔子一个谋害皇子的罪,诛三族,那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既然九皇子已经脱险,公羊毅一挥手,准备押着董玉书和他的随从,还有几个镇国大将军府的婢女往回走。
永康摆了摆手,淡淡说道:“算了算了,他们又不是故意的,都是为了我才这样的,都怪我,想什么铁锅炖大雁来招待来府上贺喜的宾客呢!放了他们……”
公羊毅和尉迟剑相视一眼,然后就撤回了架在那些人脖子上的佩刀。
“依我看,这事得禀报圣上,由圣上定夺……”
尉迟剑看了董玉书一眼,然后就护在永康的左右,向拴着马的地方走去……
离镇国大将军府不远的董府,一家人正在吃午饭。
“什么?”
大理寺丞董良云,从饭桌后猛然站起身来,绕到厅前,一个耳光就把董玉书抽翻在地,厉声吼道:“你个畜生,简直混账到了何等地步,居然敢把九皇子推进泥沼里,你是嫌我董家上下六十口人的命太长了?”
“爹,孩儿真没用力啊!”
一手捂着脸,倒在地上的董玉书,急不可待地辩白道:“是他自己收势不住,才栽进沼泽里的,孩儿真没用力啊!”
“混账,还敢狡辩!”
怒不可遏的董良云,吼叫道:“你明知九皇子羸弱不堪,你还要给助力去推他,你这不是诚心找死吗?”
“这……”
董玉书一阵窒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说老爷,你冲玉书发什么火呀?”
董玉书他老娘董夫人放下筷子,走到董玉书面前,弯腰把董玉书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笑呵呵地向董良云说道:“就那个废物点心,玉书都说了,是他不会射雁,这才分工去捡拾猎物的,别说是玉书使的劲大了点,就是故意把他扔进沼泽里,又能怎样?估计圣上都忘了他还有这么个没用的儿子,再说,祥妃娘娘和四皇子永泰,还巴不得那个窝囊废出什么事呢……”
啪!
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比刚才那一巴掌还要响亮。
董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嘴里就喷溅出一股带着碎牙的血沫,像陀螺一样被抽得在地上转起圈来。
董玉书指着摇摇欲坠的夫人,跳着脚吼道:“九皇子现在一心求死,这才硬要上前线拼命,圣上突然良心发现,不但封九皇子为征虏大将军,而且还准备给他完婚,太子东宫殿都赏赐给他了,你,你们这些糊涂蛋……”
气急败坏的董良云,已经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口鼻喷血的董夫人,也顾不上自己的疼痛,一下子就被董良云刚才的话给吓呆了。
“什么?太子东宫殿,都赏赐给那个窝囊废了?”
肝胆欲裂的董夫人,这下彻底乱了方寸。
喘过两口气的董良云,突然转过身来,急切地向董玉书问道:“九皇子他,真的说不关你的事,说是他自己没掌握好?”
“是,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然孩儿早被那些内卫给抓走了。”
“好,好,太好了!这还有救。”
“怎么救?”
母子二人,异口同声,急急向董良云发问。
董良云稳了稳神,说道:“多亏九皇子窝囊呆傻,不然,遇上灵性一些的皇子,你的这颗脑袋,怕是当场就被那些内卫给砍了,快,备厚礼,我带你去九皇子府上长跪谢罪!”
董夫人脸色剧变,甚至都忘了脸上的肉痛,带着哭腔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圣上得知,那还不斩了我们全家?”
“孩儿明白,孩儿这就去准备……”
董玉书这才真正明白过来,正因为九皇子永康的傻,这才没把问题看到他董玉书的身上,可那些侍卫们就不同了,眼下要是抢在前面,在大昌皇帝知道这件事之前,得到九皇子的体谅,收下重礼,这场危机就算解了一半。
大不了,大昌皇帝责备几句,也不会把问题上升到谋害皇子的层面上。
……
不一刻,董家父子,带着厚礼出现在仁和府门口。
为了节省时间,董良云连马车都来不及备,乘了一顶小轿,董玉书骑马,由府上的下人挑着礼品担子,跟在后面一路小跑了过来。
已经换洗一新的永康,正躺在廊檐下的一张藤椅上喝茶。
看到董良云父子身后董府下人挑的那些担子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大盒小盒的,应该是能看得过眼的东西,不会是一些茶叶,或者糕点之类的玩意儿吧!
永康期待的是值钱货,要是些平常之物,那这事可得重新说道说道了!
要过这一坎,你老王八犊子可别让小爷猜盲盒!
“老臣见过九殿下,犬子鲁莽,惊吓了九殿下,怪老臣疏于管教,为此深感愧疚,特备了些薄礼,意在给殿下赔罪,恳请九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给犬子一个自新的机会!”
看到董良云双手抱拳,深躬一礼后的说辞,永康的心里不免发笑。
这个大理寺丞,平日里自己又不是没遇见过,哪像今天这样卑微和恐慌?
“玉书,还不快给九殿下把礼物献上!”
董良云说完,扭过头去就提醒董玉书。
董玉书跪在地上,把下人们已经捧在手里的那些锦盒,一一打开盖子。
一尺多高的珊瑚树红润无比,水晶雕刻的酒具晶莹剔透,翡翠的手镯色泽诱人,鎏金的佛像光彩照人,还有一只用羊脂玉雕成的小兔子,简直就活灵活现。
嚯!够可以了,这些物件儿,要是变现,起码也值个万把两银子的。
永康的视线,从那些盒子上挪开,抬头望向董良云,注视了片刻,缓缓说道:“董大人身居大理寺丞,字写得一定是不错的了?”
这放着赔罪的事不谈,怎么扯到写字上了?
一头雾水的董良云,深深一躬,又说道:“老臣的字,远比不上圣上的墨宝,也无法追及李辅国和夏阁老,只能勉强一用,不知九殿下……”
望着董良云一张阴晴不定的脸,永康从藤椅上把身子向前倾了倾,说道:“那就好,比本殿写得好就可以,本殿刚搬到此居,很想邀请朝中各位大人认个门,无奈本殿的那几下子,还真不敢握笔写帖,怕让各位大人们笑话,故让父皇他老人家脸上也无光,有董大人代笔,这本殿就放心了!”
“这……”
董良云心头一震,这九皇子永康,看来是要为乔迁新居大办一番。
“犬子冲撞了殿下,老臣心里十分不安,写帖的事,就包在老臣身上,还请殿下恕犬子鲁莽之过!”
赔罪的事,永康不放话,董良云那可是不敢轻心。
永康扬了扬手,淡淡说道:“那算什么事?本来是我求着董公子教我射箭的,捡拾猎物也是商议之下的分工而已,不怪他的!”
听到这里,董良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转头就向跪着的董玉书说道:“还不快快谢过九殿下宽恕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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