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等待中,得月阁的四层楼上,酒宴已经开始。
百名老臣们,在一片觥筹交错中谈笑生风。
唯有永康一行,还站在外面的堤岸上列队等待着。
老犊子,特么的太不像话了吧!
累个半死,一口水都不给喝?
趁早识相点,不然,待会打脸的时候到了,看你老脸往哪搁?
永康心里咒骂不停,直扑鼻子的酒菜味道,让他们一行人的肚子,顿时引得叽里咕噜地就叫了起来。
“王爷,圣上不会是裁定我们作弊吧?”
心里一阵不安的公羊毅,望了望眼前的得月阁,忧心重重地就问永康。
“作弊?”
永康笑了,如果把这裁决为作弊,你也太小看父皇了,他可是领兵作战戎马半生的老将军了,怎会荒唐到分不清战术和作弊?
话虽然这样说,但永康心里还是叫骂不停。
“怎么会呢?这是一次最漂亮,最有智谋的一次突围,到时候,看圣上如何嘉奖我们!”
霍幼楠却不这么看,这次突围,丝毫没有作弊的因素,完全是智勇双全的战果。
她更自豪自己的分兵战术,如果没有这个战术,突围就是白日做梦!
再说,重兵围剿之下,哪有作弊的条件?
就那些人,都巴不得拿下永康来领赏,甚至那些皇子们巴不得永康出个事故。
哪有人故意放水,让他们轻松脱逃?
这次,统领虎贲军的董庆尧,都没被安排进来,涉嫌放水的路,早已被大昌皇帝给堵死了。
“你说说,圣上会赏赐些什么给我们?”
霍幼楠按捺不住兴奋,面带喜色地望向永康。
“我想,父皇可能,会赏赐几个美人给我吧!”
永康一脸镇定,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呸!”
霍幼楠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悻悻道:“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赏,就当活动活动大家的筋骨了!”
说完,把脸转向一边,望着粼粼的湖水出神!
忽然,远处尘土飞扬,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又响了起来。
那种地动山摇的阵势,比之前在猎场入口处感觉到的还要猛烈一些。
来了,实战演练结束了,所有人马已经撤回。
堤岸上忙碌着的太监和宫女们,包括各楼层享受着酒宴的老人们,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从西山而来的方向。
片刻间,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奔在最前面的一对人马,在离会场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高祥!”
霍幼楠惊叫了起来。
此时的高祥,独臂高举着一面帅旗,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笑得比哭还难看。
永康定睛细数,足有六七百府兵,都骑着威风凛凛的战马。
卧槽!
这比我预计的还要好一些!
他们不但拖住了追兵,而且还没被俘获,倒把抢回来的战马给骑了回来。
当然了,战利品按规定,那是属于战胜者一方拥有的。
紧接着,董庆堂的随从们,也策马赶到。
最后,才是凌乱不堪的骑兵们,垂头丧气地陆续赶到。
又过了好一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步兵们,这才稀稀拉拉地陆续赶了过来。
最惨的,当然是那些被抢走了靴子的伏兵们,直到天黑才陆续到齐。
尤其是三个皇子,露在头盔下面的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服。
董庆堂下了马,一脸喜色地登上得月阁四楼的揽月台上。
“启禀圣上,实战演练总指挥使董庆堂,向圣上复命!”
“这就结束了?”
大昌皇帝面色平静,缓缓望向董庆堂。
董庆堂点点头,打开了手里的名册,高声读道:“镇北王部,总兵力一千零四人,其中骑兵一百人,步兵九百零四人。”
没错,一千府兵,加上永康和霍幼楠,以及公羊毅和尉迟剑两名贴身侍卫。
“镇北王部,共有三十七名兵士被俘,镇北王本人和王妃,率有五十二名部下,另辟路线成功突围!”
董庆堂宣布着实战演练结果,眼睛不由得瞥了一眼众老臣们。
这个结果,令在座的老臣们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镇北王部,两名统领,共缴获‘北凉军’战马六百一十八匹,勇退‘北凉步兵’一千四百余!”
“停!”
听到此处,大昌皇帝一扬手,打断了董庆堂公布的战况。
大昌皇帝面对疑虑,目光望向扮演北凉军的几位将领,厉声问道:“此次实战演练,为了减少伤亡,故严禁使用兵器,只有俘虏一说,何来退兵之况?”
此言一出,在座的老臣们,也得嚷嚷起来,这只有把对方给俘获了,才算减掉一个战斗力,“退兵”二字,如何说起?
难道,你的兵把对方打翻在地,对方就直接退出战斗不成?
如是这样,那还有何实战的意义?
都先打对方一拳,或者踢对方一脚,就算把对方赢了?
在一片质疑中,董庆堂笑道:“圣上不知,镇北王的府兵,在控制了北凉军的步兵后,拿走了他们的靴子,光着脚的北凉步兵无法继续参战啊!他们只有就地待着……”
卧槽!
这下,一帮老臣差点喷饭。
这招太损了吧?
活生生地就把对方的步兵给就地废了,不退出战斗,还能干什么?
大昌皇帝也强忍着,板起脸来,望向步兵统领,怒道:“一群饭桶!这是演练,要是战场上,自己先挖坑把自己埋了,免得敌人动刀!”
这小九啊!
如何想出这些损招?
还别说,这招最简单,最省事,也最管用。
不然,让众多的步兵伏击了,然后缠斗下去,累都能累死,还谈何突围?
“继续!”
大昌皇帝想到这里,摆摆手,让董庆堂继续宣布战况。
“咳!”
董庆堂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高声又道:“北凉步兵共两千六百兵力,除一千四百余数退出战斗外,其余一千二百兵力伏击无果!”
也就是说,除了被永康们收拾了的那些外,剩余的一千二百步兵,埋伏在各处,但永康绕开了那些伏击点,这等于这些步兵白白潜伏了一天,最后连府兵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是何等运气?
能在那么复杂的环境中,绕开那么多的伏击点?
其实,永康舍近求远,为了那条勘察好了的蹊径,还真无意间绕开了众多的伏击点。
“北凉骑兵,共两千九百兵力,分别把手的三处出山口,都没拦截到镇北王,三路合围出击的骑兵,兵力一千六百人数,截止镇北王成功突围后,丢失战马一千三百匹,其中六百一十八匹战马被镇北王部缴获,四百余匹走失,有马骑兵不足二百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人数多于府兵近乎两倍兵力的骑兵精锐,负责追击和围剿的部分,几乎全军覆灭。
剩下把守着三处出口的千余骑兵,空等在那里连对手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难道镇北王凭空消失了不成?
“父皇,这不公平!”
已经摘掉了头盔的二皇子永宁,阴沉着脸,向大昌皇帝说道:“九弟纯属使诈,留下部将抗敌,他倒好,悄悄地溜了!”
“是啊父皇,判我等溃败,这不合理。”
三皇子永乐,也是一脸的官司,气呼呼地站在那里表示不服。
“父皇明鉴,两军对阵,哪有到处乱窜的?又抢别人靴子,又抢别人战马,这哪是军队?草寇还差不多……”
“放屁!”
没等五皇子永哲说完,大昌皇帝连皇帝的仪态都不顾了,破口就大骂,“亏你们从小就学军事,兵不厌诈都不懂,丢人到家了,还有脸在这里大嚷大叫?”
兵不厌诈?
这话都听过,但谁又能运用得淋漓尽致?
你倒是诈呀?
怎么,别人使诈前,还要告诉你不成?
在场的老臣们,也是一阵窃窃私语。
就连站位各皇子的那些老朽们,也不禁摇摇头,对皇子们方才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这个三个鸟人,到董庆堂宣布实战演练结束时,他们都没弄明白,他们虎视眈眈地等着要狠狠收拾一番的永康,一直没有在任何一个出山口露面。
就是蠢到藏起来别人找不见,那也算不了赢啊!
要知道,天黑前,突围出去后到达不了这里,成绩照样无效。
大昌皇帝被气得,已经懒得再和三个皇子掰扯,把头转向刘安,道:“宣镇北和王一干将领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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