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调防到落雁滩,陈广恪的兵士们都赞叹不已!
这几天来,吃到肚子里的肉,几乎是他们在雁鸣关一年的量。
而且,无论菜多菜少!
那馒头和粥都是管够的,顿顿能吃个肚儿圆是不成问题的。
“镇北王的军营,伙食就是好!”
“这落雁滩军垦屯田,还真有这么多好处,之前我们还看不起这些田兵的!”
“这每天都有一顿肉吃,肚里有了油水,打仗也就来劲!”
“以前不知道,这地方还真不错!”
“这吃饭有肉,还能管饱,再也不用担心运粮不及时的时候饿肚子了!”
“那是,那是……”
听着将士们的议论,陈广恪说道:“别以为这落雁滩的待遇比我们之前的要好,这是王爷断了别处的供给,而且还自己调运的粮食给大家吃的,可以说,我们这些兵马,是王爷养着的!”
陈广恪心里清楚!
再说,吕宁已经把心迹向他吐露过,这些安排,就是给他们以后有个新的出路。
对自己麾下的兵马,还不能挑明了说!
只有让他们知道,镇北王是对大家真心的好。
只要让麾下的兵士们,知道镇北王的好就够了!
其他的,也不是普通兵士们考虑的事。
他们,只听将令。
这等待遇!
大小将士,都赞不绝口!
“行了!”
陈广恪摆摆手,带着大小将领,这才回到营房里吃饭。
饭间,陈广恪说道:“你们几个,都是吕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包括我,这次调防,目的只有一个,誓死卫土,保护王爷!”
当然,这些人都听吕宁的!
吕宁派陈广恪带兵,也就是说,陈广恪的命令,就是吕宁的意思。
只是他们不知道,包括吕宁自己,都已经是镇北王麾下的一员。
……
深夜,雁门镇。
郑继业下达了加强布防的任务后,刘勋跟着郑继业来到一处阁楼。
大昌皇帝这次不但加大了对北防线粮食的补充,又拨了不少的军资过来,而且还下达了随时抗击北凉军队的命令。
“说吧!”
这处静室,是专门用来商谈一些密事的,郑继业望向刘勋,皱眉道:“何事如此机密?”
一脸不解的郑继业,看来对刘勋部下岳桐调戏王妃的事,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大将军,你先看看这个!”
刘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郑继业。
“哪来的?”
郑继业面色一变,眉头皱得更深。
“大将军!”
刘勋满脸堆笑,殷勤地看向郑继业,又道:“太子差人送来的。”
“太子?”
郑继业面色骤变,额头青筋暴起,指着刘勋怒斥道:“你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没错!
外官私交皇子,历朝历代都是大忌!
朝中皇子与外官结党营私,尤其是武将,那可是皇上最不能容忍的。
搞不好,会掉脑袋!
面对郑继业的一脸盛怒,刘勋却不以为然!
凑上前来,笑眯眯道:“此事,他人无从得知!”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这个道理,都懂!
郑继业怒气不减,沉声怒道:“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差人,这送信者知,你知了,我又知,如此循环,不知道还有多人知道?”
“大将军息怒!”
刘勋依然面不改色,低声又道:“送信之人,当然是太子的亲信了,而大将军你,又是我的恩人,我被一路提携,全仰仗着大将军你了,你和我,哪有什么里外?”
看来,这郑继业和刘勋,本就是一条藤上结着的葫芦。
“你以为这么简单?”
怒不可遏的郑继业,指着刘勋鼻子骂道:“圣上的耳目遍天下,你别以为太子这些人就能做到万无一失,如是这样,你把圣上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作为刘勋这个层次的武将,哪能接触到皇上?
只有郑继业这等身份,才对伴君之说,深有体会!
也只有他这等级别的人,对此深有感触,无论他们对皇帝如何忠心,也不管皇帝有多器重他们,但作为皇帝,首先要提防的,就是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战将。
如果没有这些考虑,那皇位是个人就可以坐上銮座了!
说不定,他的身边,就有大昌皇帝安插的眼线!
不然,大昌皇帝怎会放心将北防线交给他?
怎会放心把二十万定国军交给他来率领?
“大将军请放心!”
刘勋一脸笃定,信誓旦旦说道:“我和送信的人是单独见面,而且,军中也没人知道那人是太子派来送信的,他的身份,只是个游方郎中而已,也就是说专卖金枪不倒丸的!”
“哦!”
闻言之下,郑继业的神情,这才略有放松。
狐疑一眼,郑继业这才打开那封信,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郑继业的脸色,又变了!
信上话不多,尽是承诺的若干好处,但无一例外,就是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把九皇子永康弄死在边关!
而且,信中还提到!
说九皇子永康,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般窝囊,一肚子坏水不说,而且还有举兵造反的嫌疑!
郑继业反复看了几遍,当着刘勋的面,把手里的信函举在油灯的火苗上给烧了!
这种信,不能留下一片纸渣!
每一片纸渣,那就是高悬在他们头上的钢刀,一不慎,就落下来砍了脑袋!
“你糊涂!”
郑继业烧掉信后,抖着手指着刘勋,无奈道:“我们武将,守土保国,最忌参与皇子夺嫡,朝中的事情,无比复杂,那里边的水深不可测,一时不慎,就会落入万丈深渊,轻则免职丢官,重则砍头灭族!”
望着刘勋那张阴毒的脸,郑继业又道:“我一直告诫你们几个,千万不要参与朝堂之争,一旦被卷进去,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古往今来,凡是卷入朝堂之争的外官和武将,就没有几个全身而退的。
就是他们所依仗的主子最后取得成功,那也是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没有一个帝王,给自己的生平留下活着的污点。
也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功高盖主的将才。
作为武将,该镇守边关就镇守边关,该冲锋陷阵就冲锋陷阵。
宫里如何折腾?
朝堂怎么闹?
那是皇族和他们各自根基势力的事情。
郑继业的话,让刘勋这才觉得自己的轻率!
“大将军息怒!”
刘勋面上一红,尴尬道:“四皇子永泰已经登上了太子位,也就是将来的国君,我是想,我们能像当初的董庆堂妹那样,替未来的国君打下一片天地,咱不说配享太庙的后事,起码给子孙后代们,挣一片福荫总是好的吧?”
“糊涂!”
郑继业虎目圆睁,狠狠瞪向刘勋,怒吼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把朝中之事,看得太浅薄了,你懂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吗?你知道什么又叫帝王心术吗?”
看到刘勋被他骂得额头都起了虚汗,郑继业又说道:“你以为太子就能轻易相信我们?我们今天能倒向他,难道明天不会倒向别的皇子?”
“啊……”
刘勋吃惊得张大了嘴。
郑继业背起手来,抬头看了看屋顶,摇头又道:“若是一步走错,我们多年经营下来的一切,那可都毁了!”
再是盛怒,再说发火骂人!
这都无济于事!
他自带着这些部将以来,经常告诫这些部将不能参与朝中争锋。
现在看来,当初苦口婆心说的那些,都白费了!
而且,他最得力的部将刘勋,已经被卷入了进去。
如此看来,四皇子永泰,在没有当上太子之前,就和刘勋有了交集!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腹部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被新太子逐个渗透?
要是那样!
这也太可怕了!
太子能找你,也能找别人,就看谁最能办成交代的事情而已!
皇帝的心思,哪有刘勋想的简单?
挨了一顿训斥的刘勋,方才的得意和兴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顿臭骂,如醍醐灌顶!
今天是太子利用他,若是太子一旦荣登大宝,最先除掉的,就是他们这种给点好处就容易变节的人。
如果太子继承了皇位,那么想推翻皇帝的那些王爷、还有下一代的皇子们,难道就不会再次收买他们这种人吗?
假如,这事还没行动,一旦被泄露出去!
丢军权是小事,说不定会引来砍头灭族之灾。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想透了这一层后,刘勋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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