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晌午,天气变得晴朗。
一支五十人的驼队,从河套方向而来,已经到了雁门镇。
看装束,是北凉使团到了。
这次来的使团,没有上次来皇城的那般阵势,除了几个重要人物和仆从外,再就是应景的三十个卫兵。
在北方线戍边军队的大本营,就是带再多的卫兵也毫无意义,只能增加路上干粮的消耗而已。
除此之外,屁用没有。
雁门镇通往行辕的路上,已经被铲掉了积雪,两边厚厚的雪墙,堆积得足有一人高。
一百名长枪手,整齐地立在路口两侧,手中长枪,枪管被擦得铮亮。
这里没有专门接待外邦使臣的鸿胪寺,也没有礼官带着仪仗出城相迎。
看到北凉使团的驼队,永康进入街口。
“北凉国,完颜烈可汗使团到!”
随着佟元一声高喊,“呯呯呯……”
一百名长枪手,双臂高举,枪口朝天,就放了一百响。
震耳欲聋的枪声,惊得北凉新上任的国师查布勒,要不是紧紧抱住驼峰,差点坐立不稳栽下驼背来。
好在户昭特部门海识相,扬起一只手臂,高喊道:“觐见大昌九殿下,应当步行不算失礼。”
一行人立刻勒住骆驼,等骆驼跪下后,纷纷下了驼背,牵起骆驼步行进街口。
街道不长,但两侧都站着威风凛凛的大昌兵士。
到了行辕门口,又是腰悬长刀的左右卫,分立在行辕大门两侧。
除了六名重要人物,仆从和卫兵,自然被侍卫拦了下来。
“门海王爷,国师大人,请!”
公羊毅拱手一礼,然后走在前面,带着使团重要成员进了行辕大门。
身后的左右卫,立刻跟在使团成员后面,进了行辕大门后,又分立两侧。
“请使团成员,交出随身兵器!”
高祥目光阴冷,黑塔一样站在大厅门口台阶上,面无表情的就是一句。
国师查布勒,面颊急抖一下,目光望向门海。
户昭特王爷门海,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把牛角柄的尖刀,顺手递给一旁端着一只大木盘的大昌兵士。
其余五人见状,纷纷从怀里,长筒靴子的靴筒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尖刀。
这些尖刀,就像大昌人使用的匕首一样长短。
刀鞘精美,刀把不是包着银边的牛角,就是银子做柄,上面又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这种尖刀!
算是兵器,但也是北凉男女都随身携带的工具。
北凉人吃饭,大多手抓,不习惯用筷子。
而这种尖刀,就是吃饭时,用来剔骨割肉的餐具之一。
“王爷请,国师请!”
高祥斜瞥一眼被收集起来的尖刀,再没有对这六人进行搜身,大昌皇子的气度,还是得有。
这一点,永康提前交代过的。
一行六人进了行辕大厅,看到高桌后面,并排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玉面丰神,女的珠圆玉润。
不用说,高座之上的这两人,就是大昌朝的九皇子和九皇子正妃。
“户昭特门海,见过大昌九殿下,九皇子妃!”
“北凉国师查布勒,见过大昌九殿下,九皇子妃!”
门海和查布勒,齐齐向永康和霍幼楠行礼。
后面的四人,也一一上前,向二人一礼。
“王爷辛苦,国师辛苦!”
永康抬手,目光平静看向使团六人,缓缓又道:“给客人看座。”
话音一落,进来六名右卫。
在大厅一侧三张长桌旁站了,齐齐说道:“请使团入座。”
“谢殿下、谢皇子妃!”
门海又是一礼,这才在靠前的长桌首位坐了,国师查布勒,跟在后面在次位坐了。
看来,这次使团前来,门海的位置,是摆在北凉国师查布勒之上的。
当然,这次是来求和,抱着倒搭一位美女给大昌皇子的目的。
而非是上次像兀查赫那样,怀揣着诡计,盛气凌人之下,特意为大昌皇帝挖坑来的。
永康这边,陪同的是以高祥和郭鹤年为首的几个将领,坐在大厅另一侧的长桌后面。
这次会见北凉使臣,雁门镇没有设置仪仗这些,倒是神机营亮相作迎。
就差百门大炮被炮车拉着摆那儿了。
“殿下!”
刚落座的门海,右手放在左胸,站起来又道:“我北凉可汗,愿与大昌结为秦晋之好,意欲将格格安其儿,嫁与殿下为皇子侧妃。”
“安其儿格格,聪慧内秀,容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万里挑一的秀美女子,是我可汗为数不多的掌上明珠啊!”
国师查布勒,也站起来帮腔一句。
“可是……”
永康面上一阵为难,摆摆手,迟疑道:“婚姻大事,当由父母做主,就是纳妃,也得父皇他老人家恩准才是,万不可由本殿下任性妄为!”
装,就装吧!
看你能装到何时?
看着永康的一本正经,霍幼楠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这混蛋!
巴不得夜夜承欢,巴不得天下美女,高矮胖瘦一应俱全都归他有。
这人家送上门来了!
他倒好,还要扭捏一番。
“不瞒殿下!”
门海微微一躬身,缓缓又道:“北凉与大昌,依山带水,本应和睦共处,但由于一些摩擦,导致这多年隔阂颇深,两地百姓也是苦不堪言,我可汗愿意摒弃前嫌,与大昌共修胞衣之谊。”
“是啊!”
国师查布勒,又接着道:“为了表示诚意,表示对九殿下的敬佩,特从一众爱女里面,选出安其儿格格,为九殿下将来的侧妃。”
“并且,我安其儿格格,早已仰慕九殿下神采,这美女爱英雄,自古有之的佳话啊!”
门海就像说相声,一个主说,一个捧哏,在永康面前,眉色飞舞地表演了一番。
“北凉可汗的美意,本殿下心领了!”
永康拔了拔身子,端坐在霍幼楠身边又靠近了一些,淡淡说道:“至于妻妾,本殿下向来无过多心思,有我爱妃一人,此生足矣!”
呸!
脸皮真厚!
就姑奶奶我出嫁时,你都大言不惭多要陪嫁丫头通房用。
而且,到处寻花问柳,咸猪手都伸我二婶怀里了,还在这里装圣人门徒。
“殿下伉俪情深,为我等佩服!”
门海毫不气馁,缓缓又道:“伟岸丈夫,当以子嗣旺盛,听说上邦大昌其他皇子们,早已妻妾成群,九殿下如此专一,但也不妨碍多一个说体己话的枕边人啊!”
“大丈夫何患多妻?”
国师不失时机,继而又道:“如此一来,我北凉与大昌,友邦永久,百姓安居,如此之好,后世永谈的佳话啊!”
卧槽!
把一个卖女的无耻行径!
居然让这两鸟人,表演得如此清醒脱俗。
这要是再不答应,那可是自己小气了!
“就是如此,那也得父皇同意才行!”
永康低头沉思片刻,抬头又道:“毕竟也是两国邦交,故本殿下不敢托大,本殿下只是戍边守土之将,有关邦交之事,还需朝廷议过才可!”
“边城离皇城,近两千里地,加上风雪阻路,我北凉使臣也无法如期见到上邦皇帝,这和亲,再是国政大事,但说小了,还不是殿下自己的私事么!”
“九殿下统兵二十万,已是封疆大吏属,边境之事,自当有权全能处置,何况又是皇子身份,再加镇北王之特权,这等国事,亦有权决断。”
这国师,还有门海,还真是绝佳搭档,一唱一和,表演得是挥洒自如。
“哪!”
永康面上一尬,侧转头来,向霍幼楠讪讪而道:“北凉可汗如此诚意,依爱妃之见?”
这混蛋!
明明自己已经垂涎三尺,却让她来做主!
真不要脸,损到家了。
她要是不答应,在外邦使臣面前,显得大昌朝九皇子正妃是如此没有气度。
心里已经骂开了锅的霍幼楠,笑意盈盈道:“夫君为国征战,功劳苦劳都有,和亲之举,利国利民,若是执意拒绝,不但让北凉可汗的一番美意蒙尘,又使我大昌少一个邦交之国,如此利弊,依妾身之见,妾身也愿意多一个说说体己话的姐妹!”
霍幼楠搜肠刮肚,才说了这么多体面话来,就差说这和亲的好处,不但利国利民,而且还利尿的话来。
“皇子妃大义啊!”
门海面上,陡然见喜。
“皇子妃不亏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对国政之察,见地就是恢宏!”
国师也是大拇指一竖,对霍幼楠就是一番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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