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就懵了。

    舅妈的情况我知道,要说她走了我能接受,可舅舅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我舅舅他是怎么回事?”我颤抖的问。

    “你还是过来再说吧,”小护士没多做解释就挂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愣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一些,这感觉让我想到了我爸妈去世的时候。

    我清楚记得那天阳光特别好,老师讲的是英语,班主任突然进了教室把我叫了出去,我看到了江爸爸。

    他见到我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抱住了我,说了句:“孩子以后你还有我们。”

    那时我虽然小,但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叔叔出什么事了吗?”

    他看着我,眼中带着泪花,“杉杉,你爸妈没了。”

    也不知道我当时是傻了,还是不懂,我还傻傻的问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江爸爸那时抚着我的头,“没了,就是不在了,就是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一个都见不到了吗?”我当时大概是吓傻了,才会这样问。

    江爸爸又把我搂进怀里,没有再回答。

    一下子失去了两个亲人,这么悲惨的事,没想到我这辈子会经历两次。

    上天对我还真是“厚爱”啊。

    虽然我跟舅舅和舅妈没什么感情,甚至都没好好的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但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我还是心里很难受。

    我来到了医院,舅舅和舅妈已经被白布盖住了。

    “乔小姐你确认一下,我们再给你说下具体情况,”医生和护士引导我。

    我真的没有勇气上去看那一眼,可是又不能不看,毕竟这事关人命。

    当年我父母去世,我没有看他们最后一眼,这是我辈子的遗憾。

    甚至我很多次都不由的在想,想我都没亲眼看我爸妈不在了,那是不是有可能他们根本没有死,他们只是藏起来了。

    毕竟现在小说电视里经常有这样的桥段。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论我多想他们,终是再也见不到听不到摸不着了,我终于不再存有幻想。

    现在舅舅和舅妈在我眼前,我总要确认一眼,于是我的手抬起,在去掀白布的刹那,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害怕,恐慌

    这种怕不是因为他们成了死人,是对死人的害怕。

    我是对失去的恐惧。

    我的手哆嗦着掀开了布角,看到了舅舅还有舅妈,他们安静的躺在那儿,脸上不带一点痛苦,十分的安祥就像  睡着了一样。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去世的人,原来一点都不恐怖。

    正是这样的他们,让我心底的难过忽的汹涌,我看不下去,把白布盖上转身跑出了病房。

    小护士跟着我安抚,“他们的手一直是牵着的,有人看到他们走之前,他们都是笑着的”

    听着小护士这些话,我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也带我去了医生办公室。

    “非常抱歉乔小姐,是我们失职,才让你的亲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医生给了我解释。

    “喻先生给喻夫人喂了药,他自己随后服下,这是他们服用的药,”医生将药瓶给了我。

    看着上面的字,我的喉头涩苦,“他们是太痛苦了,才会做这样的选择。”

    其实之前舅舅就跟我说过,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做了一个打算,是打算在舅妈走后随着去,却不曾想他不愿舅妈活着受罪选择了送她走,自己还陪着。

    “这是喻先生留的遗书,给你的,”医生把一个信封给了我。

    我接过来,看到了舅舅留给我的话——

    孩子对不起,舅舅不能陪你照顾你了。舅舅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其实是在小暖走了以后就想好了,这是我和你舅妈都商量好的。

    孩子你别难过,也别怪舅舅自私,实在是舅舅不想留恋这个世界了,我就带着你舅妈去见暖暖。

    孩子,我很开心在最后的这些日子里多了你这么一个亲人,只是舅舅太自私了,还是舍不下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去陪了她。

    孩子,舅舅和舅妈走了以后,你不要怪医院也不要难为别人,你把我和你舅妈火化,把我们骨灰与暖暖的葬在一起,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就好了。

    乔杉,舅舅和舅妈在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所以我和你舅妈以及小暖留下的财产都留给你。

    舅舅知道你不稀罕这点钱财,如果你不需要那就捐出去,去帮助有需要的人。

    孩子,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家人再聚,到时我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在一起。

    看完这个,我的眼泪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纸上,浸染了那些字迹。

    可我知道眼泪已经换不回来什么,我如舅舅要求的那样,把他和舅妈火化和喻暖安葬在一起。

    那天的天很好,晴朗无云,风是暖的,阳光也是温柔的。

    仿若这一切都是在庆祝他们一家三口的团聚。

    原来,不是所有的死亡都让人遗憾,有时也让人想要祝福。

    “舅舅,舅妈,喻暖,祝你们全家团聚幸福,”我留下了这句话离开。

    舅舅的财产我也没要,全都捐了,而且还成立了一个喻暖基金,专门帮助那些有病却没钱医治的人。

    温凉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刚办完基金会的手续。

    “杉杉,顾岩后天就要走了,他说让你联系一下,明天给你舅妈安排手术。”

    我看着头顶的天,仍是那么蓝,似乎今年的天格外的好看,就连云都是漂亮的不可一世。

    “不用了,”我声音低沉。

    “怎么了?”温凉不解。

    “他们走了,去了一个不需要吃药,一个没有疾病,一家团圆去了。”

    我这话说的更让温凉糊涂了,“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不太明白。”

    自从舅舅和舅妈去世,我胸口那儿一直盘踞着一口气,我轻轻吐了一口,“他们走了,我舅舅和舅妈是牵着手走的,他们好幸福。”

    温凉怔住,半天没有说话。

    我出声安抚,“没事,我见过他们,手牵着手走的,很幸福。”

    “是不是因为你舅妈的病?”温凉问我。

    当然有,虽然遗书上没写,但舅舅就是心疼舅妈。

    我没说话,温凉又低低说了句,“如果顾岩没有那么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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