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
那颜色就像是被一层淡淡的灰色颜料涂抹过一般,
有点像黑洲大草原上空的景象,
只是没有黑洲大草原那种令人窒息的阴霾和压抑。
他们休息的地方是村口的一片树林子。
地上散落着不少香烟头,瓜子壳也随处可见,那些没来得及收拾的椅子,象棋和扑克牌,杂乱地摆放在那里。
这里明显是被收拾出来的一块较为开阔的平台,
想必是下水村的村民们闲暇无事时,常来这边娱乐消遣的地方。
在那无垠的天穹之上,太阳隐匿了踪迹,
不是隐匿于云层之后,
而是仿佛被一层厚重而神秘的雾蒙蒙塑料布紧紧包裹,
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
这层塑料布,既非自然之物,亦非人间所能锻造,
它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悬挂在天际,无情地阻隔着阳光的温暖与光明,
使得整个区域陷入了一种压抑而深沉的昏暗之中。
树林子,此刻更是被这股阴森的氛围紧紧包围。
树木的枝叶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
却似乎连它们也感受到了这份不寻常的压抑,
枝叶间发出的沙沙声,与往常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添几分诡异之感。
光线在这里变得异常吝啬,
每一缕光线都像是被精心计算过,
只能勉强穿透那层厚重的天幕,
洒下斑驳而微弱的光影,将树林的每一寸土地都笼罩在一种淡淡的忧郁之中。
在这看似绝望的寂静中,却有一抹生机在顽强地绽放。
林间的鸟儿,它们似乎并未被这压抑的氛围所影响,
依旧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清脆的鸣啼声,如同跳跃的音符,在这阴森的背景中显得格外悦耳。
在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啼声中,那些年轻人一个接一个地醒了过来。
他们的眼神中还残留着昨夜的恐惧和疲倦,
有的伸着懒腰,有的揉着惺忪的睡眼。
那几个负责看守的青壮汉子也不例外,同样是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们从地上慢悠悠地站起来,一边打着哈欠,
一边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后放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流转一圈后,从口鼻中缓缓喷出,
他们脸上的疲倦才似乎有所缓释,整个人也渐渐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
一个年轻人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那声音在寂静的树林子里格外响亮,就像敲响的战鼓。
昨天晚上高度的恐惧和紧张,
使得他们每个人的身体都像绷紧的弓弦,
再加上经过了整整一夜,肚子里的食物早就消耗得一干二净,现在一个个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请问村子里面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食物,我们可以花钱买。”
赖玉瑶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询问道。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在这略显沉闷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出。
“当然可以。不过只能村子里面有什么你们吃什么。”
其中一个青壮汉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的眼神中没有什么波澜,只是习惯性地吸了一口烟。
“好的。”
赖玉瑶微微点头,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能有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青壮汉子对着另外一个同伴低声说了些什么,
那个同伴听后,立即撒腿朝着村子里面跑去。
大概等了一,二十分钟,
只见来了十多个村民,
他们的手里都拎着许多的袋子,沉甸甸的。
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吃喝物品,
有馒头,咸菜,水果,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干粮,看起来非常杂乱。
就像之前那个青壮汉子讲的那样,村子里面有什么,他们就给带来了什么。
不过,对于这些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年轻人们来说,
此刻哪怕只是给一个杂粮做的又干又硬的窝窝头,
他们都会觉得是人间美味,能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在赖玉瑶的提醒下,年轻人们各自把身上的钱全部拿了出来。
“特殊时候我们就特殊对待,
有的同伴身上没有带钱,我们也不能因此就让他饿着。
有什么问题,就等到这次的困境过去再说。”
赖玉瑶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看向大家。
她自然注意到了不少年轻人很尴尬,
他们的手不断地在口袋里面掏来掏去,却始终没有掏出来哪怕一枚硬币。
她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应该相互帮助,共度难关。
“我请客,大家放心地吃。”
邹柏轩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
他带着一种自信满满的气势,从身上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夹子。
钱夹子鼓鼓囊囊的,里面塞着一沓红彤彤的百元大钞,
那鲜艳的红色在这略显灰暗的环境中格外刺眼。
粗略望去,起码有个几千块钱呢。
邹柏轩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正是拉拢人心的绝佳机会,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那几个青壮汉子的面前。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些红彤彤的钞票全部掏了出来,
一把塞到了青壮汉子的手里,那动作一气呵成,
这些钱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数字。
再加上其他年轻人零零散散给的钱财,
总数起码得有个小一万了,用来买下这些村民带来的食物那是绰绰有余。
青壮汉子收到钱后,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对着身后的村民们使了个眼色,点头示意。
那些村民们一看到这个信号,
顿时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神情,就像一群得到了宝藏的孩子。
他们立即将手里装着食物和水的袋子全部放在了地上,
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对于下水村的村民来说,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的收入啊,
这笔钱对他们来说或许能解决不少生活上的难题呢。
“你们每家每户拿出来了什么样的食物和水?应该都登记过了吧。”
这个青壮汉子说话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看上去他在村子当中也有着不小的地位,村民们似乎都对他颇为敬畏。
“登记过了。”一个村民赶忙回答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那就待会计算清楚了再给你们分钱,你们先回去吧。”
青壮汉子挥挥手说道,他的语气中有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村民们听了,没有丝毫的怀疑,纷纷掉头陆续离开了。
他们的脚步轻快,一边走还一边低声交谈着,话题自然离不开这笔意外之财。
年轻人们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
里面的食物种类繁多,有各种口味的零食,
包装精美的面包,
还有方便面,火腿肠,馒头,包子,饺子,以及牛奶,纯净水等等常见的食物。
虽然有的饺子和包子因为放置了一段时间,已经变得冷硬了,
但这些饥肠辘辘的年轻人哪还顾得上这些,
他们没有任何的嫌弃,直接拿起食物就开始往嘴里塞。
现在危险还没有解除,
大家都是在学校里接受过系统教育的,
自然明白课本上所说的在面对危急情况的时候,
如果长时间无法结束这种困境,
就应该保存自己的体力和状态。
而现在吃东西,喝水,
就是在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恢复自身的状态,这是生存的本能。
在一阵狼吞虎咽之后,那一袋袋的食物被吃了个干干净净,仿佛这些食物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每一个年轻人的脸上都渐渐有了点红润的迹象,
那是食物带来的活力,让他们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疲惫和恐惧。
“你们继续在这里待着,等到傍晚的时候会带你们去参加祭祀仪式的。”
那个青壮汉子自我介绍道:“我叫昌子墨,昌百宁是我父亲。”
简单地说完之后,昌子墨就安排换了一批青壮汉子来负责盯梢,
而昨天晚上的那一批则是如释重负地各回各家休息去了。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地朝着村子里走去,
背影透露出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接下来,年轻人们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着。
不过,在场的年轻人也不傻,他们在讨论的时候,
眼睛总是会时不时地特意盯着下水村派过来盯梢的人,
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大家都在绞尽脑汁地商议着如何摆脱当下恶灵笼罩的危局,
各种想法层出不穷,
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
最终却都没有说出什么真正有用的信息。
而楚河,孙灿星和赖玉瑶则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
都保持着静默,并没有将昨天晚上探查出来的信息说出来。
他们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更重要的事情,
那神秘的模样让周围的人对他们更加好奇了。
余英杰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那叫一个无奈。
他好几次凑到赖玉瑶身边,
满脸急切地想从她嘴里问出点昨天晚上进入下水村探查的情报信息。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赖玉瑶的目光总是躲躲闪闪的,
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不管余英杰怎么问,
就是一个字都不说,这可把余英杰给急坏了。
余英杰咬了咬牙,最终下定决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鼓足勇气,
然后朝着楚河走去。
来到楚河面前,他有些紧张地问道:“我可以和你去那边聊一聊吗?”
“可以。”
楚河简洁地回答道。
话音刚落,余英杰只觉得眼前一花,
就像有一道闪电在他眼前划过,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当他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
他骇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偏离了人群几十米远。
余英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移动过来的,
整个过程他毫无觉察,就好像是在一瞬间被传送到了这里。
余英杰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难道这就是帝王境界的强者才能施展的手段吗?
还是说楚河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帝王境界?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连余英杰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的心猛地一缩,一种深深的忌惮感油然而生。
“想说什么就说吧。”
楚河看着余英杰,平静地说道。
那几个下水村的青壮汉子,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楚河和余英杰的离开,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另外一边了。
看到他们并没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迹象,
这几个负责盯梢的汉子也没有过去查看,
只是眼神时不时地在他们身上来回扫动,那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余英杰本来不是想问这个问题的,
可楚河刚刚再次施展出来的神奇手段,
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好奇心,让他实在是按捺不住了。
“你猜我会是什么人?”
楚河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现在距离祭祀仪式开始的时间还早呢,
他倒是有了点闲心,想逗一逗这个余英杰。
“你……你不会是楚河吧?”
余英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这个念头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顿时让他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拥有如此强大手段的人,
还能够在一瞬间就让性格跋扈,刁蛮的小姐赖玉瑶屈服,
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顺从,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啊!
余英杰心里很清楚,作为赖玉瑶的保镖,
他深知赖玉瑶看似刁蛮的外表下,内心是多么的高傲和倔强。
如果这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年轻男子只是一个单纯的顶尖强者,
恐怕还无法让赖玉瑶发自真心地臣服。
要知道,就算是赖玉瑶的亲生父亲来了,也做不到这般地步啊!
楚河笑了笑,没有说话,但这个笑容已经基本上算是默认了。
“对不起,楚先生,先前多有得罪。”
楚河的反应已经让余英杰心如明镜,
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连忙低下头,满脸羞愧地说道,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那是对自己之前鲁莽行为的后怕。
“不用那么拘谨紧张。
我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楚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看着余英杰问道:“你让我过来,是想说什么?”
“其实,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您是楚先生。”
余英杰满脸诚恳地说道,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敬畏:“但我能感觉到您的实力非常强大,
强大到我在您面前就像一只蝼蚁,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小姐,也就是赖玉瑶,
她之前处处和孙灿星作对,
而您和孙灿星的关系又那般要好,
我就担心啊,在这场诡异的事件结束之后,您会对小姐出手。
您也知道,现在我们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就算我有心向外界求援,也根本没办法做到啊。”
余英杰短暂地犹豫了一下,
似乎在斟酌着用词,而后继续说道:“其实小姐是个很可怜的人,
只是外人都不知道罢了。
从小到大,她在家族当中受尽了屈辱。
您别看在外界,赖玉瑶是那个光芒耀眼,背景深厚的千金大小姐,
可这背后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我不是她的保镖,不是亲眼所见,
恐怕就算有人把这些事说给我听,我都不敢相信。”
见到楚河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余英杰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赖玉瑶的父亲,
是当今大夏帝国防卫队总部的部长,
他们家族更是大夏帝国的顶尖豪门之一。
也正因如此,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子弟,是很难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的。
赖玉瑶的父亲赖靖渊,
在他还是家族中一个普通子弟的时候,意外地爱上了一个女子。
可那时,他已经被家族安排了联姻对象,
对方也是一个豪门中的女人。
后来,赖靖渊所爱的那个女子怀了孕,并且偷偷地把孩子生了下来,
这个孩子就是赖玉瑶。
但不幸的是,那个女子还是被家族找了出来,
然后……然后就被直接杀死了。
那可是赖靖渊的真爱啊,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也正因如此,赖靖渊才会这么偏宠赖玉瑶。
而杀死赖玉瑶母亲的,就是那个和赖靖渊联姻的豪门女人。
赖靖渊因此震怒不已,在他成为了防卫队的总部部长之后,
就把赖玉瑶带回了家族。
可后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赖靖渊又不得不把赖玉瑶送到了海通市,还把我派过来保护她。”
“怪不得那些人都不敢轻易得罪赖玉瑶,
毕竟她背后是大夏帝国防卫队总部的部长啊。”
楚河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是因为赖玉瑶经历了这么多坎坷,所以希望我轻饶或者放过她?”
“实话实说,我是有这个意思。”
余英杰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一丝苦涩:“不过我也明白,像您这样的人物,决定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该付出的代价就应该付出。”
楚河神色平静地说道。
“我明白。”
余英杰再次叹气,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赖玉瑶其实本性不坏,只是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
再加上她在家族中接二连三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楚河没有再说话,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重起来。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层一层的寒气如同有生命的幽灵一般,从四面八方慢慢地汇集而来。
那寒气好似能穿透人的衣服,直往骨头里钻,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下水村的祭祀仪式要开始了。
村长让我来叫你们一起进去。”
昌百宁的儿子昌子墨带着一群村里的青壮年轻人走了过来。
这些年轻人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农具,
有锄头,镰刀之类的,
他们神色肃穆:“在祭祀仪式的时候,如果你们敢捣乱的话,
就别怪我们下水村的村民不客气了。
要知道,祭祀仪式对于我们整个下水村所有的人来说,
那可都是至关重要的,
关乎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身家性命,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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