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的母亲姓余,叫余四娘,是个苦命的女子。丈夫原是个匠人,给人修屋顶的时候不小心从屋顶上掉了下来,一命呜呼。
留下余四娘和一个五岁的幼儿,以及家中腿脚不便的老母亲相依为命。
家里没有了顶梁柱,但日子仍要继续,吃饭穿衣都要钱。
余四娘便找了些缝补洗衣跑腿的活计,勉强养活家中的几人。
那日余四娘跑腿给人送东西,带儿子一起上街,出了点乱子。
余四娘的儿子曹长贵被路过的马儿踩了一脚,当即疼得在地上打滚。
骑马之人扔了十两银子,便匆匆而去,算是他给的医药费。
余四娘说起这件事时眼眶再次发红,在一旁听着的祝欣和桂嬷嬷都是感慨不已。
世事无常,便是如此。
“如果不是夫人出手救了我家长贵,我怕是这会儿随着长贵一起去了。”余四娘说着望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心有余悸道。
丈夫死后,儿子便是她唯一的牵挂了。
“这不是好好的吗?人都还活着。有句话说得好,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长贵的名字起得好,以后还长长久久富富贵贵。”祝欣安慰道。
躺在床榻上的小男孩子视线在祝欣与余四娘之间来回转着,最后又落在祝欣身上,以一种崇拜且感激的目光看着祝欣。
这几日娘亲已经跟他反复念叨了许多次,这位夫人救了他,这位夫人是他们家的恩人。
余四娘擦了擦眼泪叮嘱儿子:“长贵,你的命是夫人救的,夫人的大恩大德你一定要记住。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知道吗?”
长贵咽了下口水,点点头。
见两人如此,祝欣无奈之余也没着急纠正,只是依旧用异能探测着曹长贵的身体,再给了一丝治愈异能修复他身体内部的创伤。
做完这一切,祝欣准备打道回府。
她才下了楼,余四娘便也跟了出来,趴在二楼的栏杆处喊着:“夫人留步啊!”
祝欣闻言顿住了脚步。
余四娘着急忙慌跑了下来,掏出自己捂了许久已然沾染上体温的钱袋子,双手递给祝欣:“夫人,这是我凑的一些银子,家中只有这些,夫人先收着,不够的我再想办法去凑!”
祝欣闻言,接过余四娘递过来的钱袋子,沉甸甸的。她再打开看了眼。
里面有十来两银子和半贯铜钱,那十两估摸着就是那马主人丢给余四娘的医药费,旁的应当是她攒的。
接钱的时候,祝欣望着余四娘那双满是疤痕与老茧的手,明明她也才二十出头,双手却如同五六十的老妪般苍老。
祝欣心下叹气:“医药费,我先收你这些,剩下的,你再凑几两给我,凑齐十五两便算全还了。这个钱我不着急收你的,你可以慢慢去攒钱,你可以留在我医馆里面做活来偿还,医馆内的活不多,包吃包住。医馆里面不忙的时候,你可以去外面忙别的。”
余四娘大喜过望,立马跪在地上给祝欣磕头。
“多谢夫人,四娘一定把活干漂亮,夫人放心!”
“起来吧,回去照顾你儿子。”
祝欣把余四娘的钱袋子交给桂嬷嬷,继续向外走着。
祝欣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自打末世降临以后她就在努力活着,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
哪怕是做大夫也好,她的初衷也不是拯救更多的人,而是赚钱与抢占温婉儿的机缘,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这世上的苦命人何止这两位,她救不过来的,这些都是每个人的命,她也在对抗自己的命运。
十几两银子在外面能买一个孩子,就算是这孩子的买命钱。
至于什么救命之恩做牛做马之类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银货两讫罢了。
就在祝欣准备抬脚迈出医馆时,一辆马车忽然停在了医馆面前。
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下了马车,与祝欣擦肩而过,大声喊着:“你们这医馆有大夫吗?大夫在吗?”
祝欣:“我就是大夫。”
男人往里走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看向祝欣,狐疑左看右看了许久,似乎不大相信祝欣是这医馆里的大夫。
“有别的大夫吗?”男人迟疑道。
“这是我家的医馆,就我这一个大夫。”祝欣把男人面上的疑惑看得分明,比起男人的不信任,她更好奇的是这男人怎么找到她这里的?
“唉…罢了,来都来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中年男人叹气,上前对着祝欣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大夫您看看马车里的病人。”
祝欣的目光落在马车上,这马车前面站着一位赶车的车夫及小厮,马车的帘子遮得紧紧的,瞧不见里面的情形,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祝欣把药箱交给旁边的桂嬷嬷等人,打算上马车里看看。
祝欣才踩上板凳,只听男人急忙喊着:“慢着!慢着!大夫,您不能直接看她,您要隔着帘子先给她先诊脉!”
什么规矩,还要先诊脉?
祝欣扭头的工夫,就见一只手从车帘内伸了出来。
这手上皮肤虽苍老但白嫩细腻,祝欣对这手的主人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猜测,轻轻搭上了自己的手。
片刻以后祝欣抬眸:“肾脏有问题,腹部水肿?”
那双手抖了抖,收了回去。
中年男人当即眼前一亮,欣喜问着:“大夫,您说得对,这病能治吗?”
祝欣:“可以治,但是不好治。”
“您尽管治,我家中有的是钱财。”男人豪气道。
“那让病人下马车吧,随我到医馆里面治病。”祝欣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示意男人把病人弄进去。
“诶,好嘞。”男人赶紧应着,但顷刻间又变了脸色,他伸着头往医馆里面看了看,有些期待问着:“您这里面有后堂吗?”
“有。”
“那能让马车驶到后面,从后面进吗?”
祝欣疑惑扫了男人一眼,视线又停留在马车上,点头答应了男人的请求。
马车便绕了一圈,开到了医馆的后堂里。
男人又祈求把医馆前面的门关上,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到马车里的人,又让伺候在旁边的桂嬷嬷等人全部下去,不要看到病人的脸。
病人享有隐私权,祝欣让下面的人直接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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