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柳韵,杨束去内室。

    秦国立国的第一个除夕,本该大办,热闹热闹。

    但杨束舍不得银子,他现在穷疯了,满脑子的一个铜板一发子弹。

    好在民众热情,即便没什么大活动,他们也都嗨的飞起。

    ……

    业国倒是大办了,但笑到一半,业帝笑不出来了。

    不光他笑不出来,大臣们也笑不出来。

    席间比死了爹妈还寂静。

    “她是不是疯了!”

    许久,业帝才咆哮出声,眼里仍是难以置信。

    业帝失眠的时候,也没想过崔听雨会勾结外敌。

    “朕不同意!”

    大臣们垂眼,皇上糊涂了,他是不是忘了跟长公主决裂了?

    他的意见有个屁用啊。

    他不同意,长公主就不嫁了?

    从两人目前的关系看,他越不高兴,长公主嫁的越高兴。

    作吧,全送人了吧。

    该的!

    大臣们在心里疯狂吐槽,好好的社稷,他非要整成这鬼样。

    “无君无父!无君无父!”业帝气的捂胸口。

    是是是,你慈爱,你派人杀儿杀女,大臣们凉凉的扫业帝,早听他们的,长公主会被杨束拐跑了?

    痛死得了,他们换个新君,指不定还能盘活。

    “皇上,通敌叛国,死罪啊!”

    依旧有活在过去的,跳出来显示存在感。

    大臣们集体翻白眼,要能奈何长公主,皇上会偷摸摸的派暗卫?

    派就派了,还让人家给端了。

    真是丢人。

    可怜了翁太傅,为业国劳苦了大半辈子,没能得个善终。

    翁太傅的死,让大臣对业帝的失望,达到了顶峰。

    重臣不开口,小虾米嘴再利索,也活跃不起来气氛。

    听着零星的讨伐之词,业帝浑身一震,他看向前排的官员,一张张淡漠的脸,像冷水浇在他的头上。

    从未有一刻,业帝这么清楚的体会到孤家寡人。

    “谭卿,朕是不是该安抚一二?”

    “若由着长公主嫁去秦国,业国的疆土势必要分裂。”

    “皇上,不需要。”兵部尚书谭朗头也没抬,“通敌是大罪,怎能退让。”

    “必须镇压!”

    “遣兵三十万,将吴州拿回来,叫乱臣贼子们看看,朝廷实力有多雄厚。”

    现场静了,兵部尚书不知道国库的情况?

    不对,他肯定知道,虎威军的军饷可拖几月了。

    那没事了。

    靖阳侯十分有闲心的夹了一筷子鱼,外界纷纷扰扰,这厨子的厨艺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谭大人说的对!必须打!”

    虾米们义愤填膺,连话的正反都没听出来。

    业帝往椅后靠了靠,心里凉的厉害,他知道失了民心,但不知道重臣们的心也远了。

    “此事从长计议。”

    “散了吧。”业帝手撑着桌子起身,脚步沉的厉害。

    “恭送皇上。”

    零零散散的声音,只有傻子才感受不到帝王和大臣之间气氛不对。

    “走了,回去睡觉。”

    靖阳侯最先离开。

    “长公主与秦帝结合,如此大事,怎么就这般草草结束了?那些大人,都平静的不像话。”

    品级不高的官员没忍住心头的疑惑。

    “憋好,这不是我们能管的。”同行的官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现在这局面,就是皇上悔悟,也无济于事了。

    御花园,业帝挥退内侍,一个人静静走着。

    来到秋千前,他轻轻推了起来。

    “父皇,高点!再高点!”

    绑着丸子头的小姑娘扬起腿,咯咯笑个不停。

    “父皇,太傅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定要以民为重……”

    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说这话时,一脸严肃。

    “父皇,儿臣去上华寺求了护身符,你要日日戴着,不许摘下来……”

    “愿父皇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听雨最喜欢父皇了……”

    业帝身体一晃,面色惨白,笑着哭了。

    这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啊,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就不疼了?

    竟还想要她的命。

    他真的是疯魔了。

    趴在秋千上,业帝失声痛哭。

    秦国强势崛起,便是冢齐亲自动手,也未能杀死杨束,预言真的百分百准确吗?

    他做了这么多,连亲子都舍了,可为什么业国毫无兴起之像?

    反倒是他,众叛亲离了。

    业帝第一次生出了怀疑。

    可一切太晚了,回头的路,早让他断了。

    摇摇晃晃的,业帝往寝殿走,他还有晟儿,还有晟儿……

    丹郡,沈成望气的浑身直抖。

    “无耻!”

    “王上,还要对吴州下手吗?”副将小心翼翼询问。

    秦帝可是发了话,以黄金万两、百车粮草、五千骏马、一城弓弩盔甲为聘,迎长公主入秦国。

    吴州只要龟缩,熬上三、五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有秦国支持,他们真不是对手。

    秦帝抢世子勒索一事,确实无耻。

    但人家拳头硬,这钱不给都得给,谁让世子嘴脏,被秦王卫听见了,给了别人由头。

    让他们连斥责都没法理直气壮。

    沈成望牙咬的咯咯响,憋屈的吐出一大口血。

    ……

    “新的一年,长高高。”

    杨束给了墨梅一大把糖。

    墨梅眨巴眼,以前都是发钱的,姑爷越来越小气了。

    还好她攒了满满一盒子的钱。

    “新的一年……”

    杨束看着陆韫,将人搂进怀里,贴在她耳边暧昧低语,“给我生个儿子?”

    陆韫耳根微红,点了点头。

    “皇上。”

    牌九打破院里的旖旎。

    杨束放开陆韫,拿了几颗糖出去。

    “给。”杨束把糖给牌九。

    牌九看着手里孤零零的糖,幽幽叹息,“皇上,你给方壮一大袋瓜子,到我这,就一颗?”

    “偏心的是不是太过了?”

    杨束挑眉,“这叫独一无二。”

    牌九没话说了。

    “谢太师来了。”

    杨束扔了颗糖到嘴里,抬腿去偏厅。

    “太师,不是休沐?不在家和家人欢聚,怎么来我这了。”

    “今日可不谈政事。”

    谢太师行了一礼,“皇上,元锦他是不是犯了大错?”

    杨束到上方坐下,品了口茶,眉宇间,透着威压,“太师,你到现在还没明白,他先是臣,而后才是你的儿子。”

    “国在家前,便是朕,也难时刻待在府里。”

    谢太师有些愣的看着杨束,才发现他不再是那个随性的少年了,不知不觉间,成长成了威严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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