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黑夜,每每闭上眼,那庶妃凄惨的死状总会映入眼帘,吓得他肝胆俱裂。
皇后语气不悦:“你今年十二岁,已经是半个大人,怎能怕黑?若是让你父皇知道,他会如何看你?”
一个怕黑的皇子,传出去肯定会被外人笑话。
李承贞:“可可儿臣总是做噩梦。”
皇后斥责:“堂堂男子汉,尽说些没出息的话!”
李承贞便不吭声了,低着头,眼睛里一片烦躁。他在宫女引领下,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宫女替他铺好被褥,软着嗓音道:“小主子您若是害怕,只管叫奴婢。奴婢一直在屋外——”
话音刚落,一个茶杯啪地砸到宫女的额头。
宫女额头瞬间淌下鲜血,她恐惧地跪在地上。
李承贞眼神暴戾:“在床边跪着守夜!你若敢跑,明日我就禀报母后,让她杀了你!”
他心里深埋着一团火,那是积攒多年的压抑和精神折磨。
自从哥哥猝死后,世上再无人能分担压力,李承贞心里的火越燃越可怕,一点点侵蚀他的思维,他整个人变得暴躁易怒。
宫女泪水涟涟匍匐在地上,吓得不敢吱声。
坤宁宫的主寝殿,皇后心情十分不错。最近承贞的学业进步神速,射箭和骑马也初见成效。
继续这么进步下去,她的儿子一定能成为最有出息的皇子,继承庆国大业。
皇后换上寝衣,问刘嬷嬷:“今晚皇上又宿在永宁宫?”
刘嬷嬷道:“是。”
皇后冷笑:“宸妃也就得意一时。她那两个儿子从小住在山里,至今未开蒙,能比得过本宫的承贞?”
刘嬷嬷没吭声。
皇后又想到住在隔壁院子的李瑶和李婉儿。皇后对李瑶这个女儿很失望,养不熟的白眼狼,沈薇一回宫,李瑶果然又跑去永宁宫套近乎。
白生了一个女儿,胳膊肘尽往外拐。
但皇后已经不是当初的皇后,这些年屡屡碰壁,她办事也有了自己的考量。
皇后吩咐道:“刘嬷嬷,给宝珠殿的份例不许再克扣。再去库房里挑两件新布,给那丫头做一身好衣裳。”
皇后一直对李瑶心有芥蒂,自然不愿意悉心照顾。可如今沈薇回宫,皇后长了个心眼,不能让沈薇再次抓到错漏。
对李瑶,皇后还是要假装关心,保证她衣食无忧,不让外人挑出错。
等李瑶及笄,皇后打算把她当成笼络朝臣的联姻工具,替承贞铺路。
“是,奴婢明白了。”刘嬷嬷欣然领命。
皇后回到床榻,临睡前问刘嬷嬷:“安排到永宁宫的宫女太监,可有送回什么消息?”
刘嬷嬷摇头:“宸妃一回宫,就把那些太监宫女都换了,只用自己人。那永宁宫密不透风,很难插入探子。”
皇后冷哼:“本宫迟早要把她虚伪的真面目扒出来。”
刘嬷嬷放下床幔,放轻步子离开皇后的寝宫。
天蒙蒙亮,晨光洒落永宁宫。
李元景穿戴黑金色朝服,伸个懒腰,活动微酸的腰,只觉得身心畅快非凡,比神仙还快乐。
他已经三年没这般畅快过了。
只有他的薇薇,才能完美和他契合。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李元景神清气爽地去上早朝。沈薇继续睡了半个时辰,才磨磨蹭蹭地起床。她的脚刚踩到地板,还没走上两步,双腿发软差点跪坐到地上。
她腿软。
她腰痛。
她快碎了。
宫女备好沐浴的热水,沈薇虚弱地趴在木桶上,白皙后背一片青紫红痕。木桶白雾氤氲,活血化瘀的草药也舒缓不了酸痛,沈薇生无可恋地想:“他真行啊”
一如既往的强。
沈薇辛苦锻炼三年的身板,才能勉强承受。
沈薇实在是想不通,李元景登基为帝,每日忙于朝政,他身子怎么还如此强悍?莫非还有时间骑马射箭锻炼身体?
“主子,汤药熬好了,您趁热喝。”采莲端着避子汤进来。
沈薇强忍苦涩,一口气喝完,再飞快往嘴里含着蜜枣祛苦。
三个孩子足矣,沈薇不想再生孩子了,伤身又耗气血。
沐浴完毕,沈薇困倦地吃完早膳,还觉得身上难受,就准备回屋里睡个回笼觉。
采苹跑进来通传:“主子,昭阳公主和玉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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