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却收到太后前往宝珠殿的消息。
沈薇默默在自家院子里喝解毒的汤药,不用她牵桥搭线,太后自己去了。
接下来,只需耐心等待,好消息自会传入耳朵。
与此同时,太后要去宝珠殿的消息,也传到皇后耳朵里。
皇后当即扔下宫务,亲自来宝珠殿门口迎接。李瑶和李婉儿两个小姑娘跟在皇后身边,低着头。
“等会见到你们皇祖母,该说的,不该说的,你们心里最好有数。”皇后眸子扫过两个小姑娘,淡淡威胁。
李瑶和李婉儿只得乖乖点头。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也不热烈。李婉儿站在殿门屋檐下,没一会儿额头就开始冒汗,汗流不止。
李婉儿喝了那苦涩的药,风寒虽好,可总是莫名其妙出汗,夜晚心脏也跳得很快。
“把汗擦干净,别让太后瞧见了。”皇后不满提醒。
李婉儿默默地擦汗,李瑶也取出手帕帮她擦汗。李瑶心里纳闷,以前也不见婉姐姐如此爱出汗呀,好奇怪。
不到半盏茶,太后的轿辇出现在宫道上。皇后忙率领众人行礼问安,礼节十分周到。
太后走下轿辇,锋利的眸光如刀刮过皇后的脸庞,接着视线一转,在李瑶和李婉儿身上逗留片刻。
两个小姑娘都穿着漂亮的新裙子,头发梳成好看的发髻,还戴了珍贵的发饰。从上到下,挑不出一丝错误。
“外面天热, 哀家来宝珠殿坐坐。”太后嗓音威严。
皇后露出体贴的笑容,恭恭敬敬道:“母后,屋子里有两个姑娘做的茶,您进屋尝尝。”
钱嬷嬷虚扶着太后的手,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宝珠殿。
宝珠殿不算大,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修剪整齐,青石地板打扫地干净。太后走进两个小姑娘的卧室,屋内富丽堂皇,床幔是香云纱,被褥是东临棉,屋子里燃着清雅的香料,置物格里摆放小姑娘爱玩儿的物件儿。
依然挑不出一丝错。
太后落座,李瑶和李婉儿规规矩矩把新做的茶汤端上去。君子六艺,女子八雅,做茶艺也是皇室公主的必修课。
两杯做好的茶端上来。
茶色纯白,香味清雅。
太后浅尝两口,味道不错。
皇后察言观色,见太后面露满意,皇后便适当地开口道:“母后,瑶儿和婉儿每日都在勤勉学习,宫里授课的老嬷嬷赞不绝口。看到两个女儿如此聪慧,妾身这个当母亲的,也是欣慰。”
说着,皇后慈爱地摸摸李瑶的头发。李瑶身体一僵,感觉被毒蛇触碰。
她不敢失态,只得暗中攥紧衣袖。
太后放下茶盏,道:“不错。”
皇后露出谦卑的笑:“妾身乃一国之母,除了管理后宫事务,照顾宫里孩子也是分内之事。”
太后微微点头。
太后招呼两个孙女过来,问她们中午吃了什么、夜晚睡得香不香,又问李婉儿的风寒病情,病好后可有身体不适等等。
两个小姑娘如实回答,太后也没挑出错漏。
太后起身,准备离开。
午后阳光明晃晃,钱嬷嬷扶着太后坐上轿辇。皇后带着宫人在门口欢送,太后视线扫过李婉儿。暮春天热,李婉儿白净的额头上渗出许多热汗。
太后垂下眼帘,若有所思。太监抬着太后的轿辇,浩浩荡荡离开宝珠殿。
皇后站在屋檐下,风吹得她明黄色的衣袖猎猎作响。皇后勾唇冷笑:“老太婆,不过尔尔。”
皇后觉得,太后上了年龄,身体每况愈下,加上最近为昭阳的远嫁伤心,观察力骤减。
轻易就被糊弄过去了。
“养生汤药材,可添了量?”皇后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大宫女。
大宫女点点头:“太医院那边都办妥了。”
皇后笑容更盛。
太后回到慈宁宫。
太后攥着青玉茶杯,指间摩挲着冰凉的杯沿,陷入沉思。钱嬷嬷在一旁伺候,忍不住问:“太后也觉得宝珠殿不对劲?”
太后啪地放下杯子,疲倦地揉揉眉心:“澹台舒雅这蠢货,哀家每每瞧见她就胸闷难受。哀家当年是脑子进了水,才把如此蠢笨的女人嫁给我儿。”
皇后自以为办得天衣无缝,挑不出一丝错漏,把太后给糊弄过去了。
可在太后眼里,宝珠殿简直错漏百出。
院子里的花草,一看就是新栽种的;铺设的地砖,刚刷在柱子的红漆,小公主寝殿的新床幔被褥,全都很新,没有久用的痕迹。
只需去工部问一问,就能知道宝珠殿翻修的时间;只需去尚衣局查一查,就能知道给李瑶李婉儿送新衣料的时间。
皇后简直蠢得让人头疼,偏偏她还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她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只能对付道行浅的妃嫔。
堂堂皇后,心思不放在维系前朝后宫的稳定之上,学着妾室搞些不入流的卑劣手段,实在不堪!有失国母风范。
太后叹口气:“哀家也担心婉儿。今儿天不热,这丫头浑身是汗,实在怪异。”
钱嬷嬷建议:“下午让婉主子来一趟,请太医再为她诊脉?”
太后面露嘲讽:“想来太医院也有皇后的人,她才敢如此嚣张。”
主仆俩正聊着,屋外传来乐游清脆的呼唤:“皇祖母,养生汤熬好啦,乐游一直在小厨房盯着嬷嬷熬药呢。”
乐游欢欢喜喜跑进来。
她身后的大宫女,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养生汤。
乐游坐在太后身边,噘起粉润嘴角吹了吹碗里的养生汤药,甜甜开口:“皇祖母,我先替您尝尝汤药苦不苦,烫不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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