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打扫整洁,素雅干净。

    沈薇刚走到茶桌边,身后的李婉儿忽然扑通跪下,朝沈薇重重磕了一个头:“婉儿多谢宸娘娘救命之恩。”

    沈薇颇感惊讶。

    她扶起李婉儿:“本宫何时救过你?”

    李婉儿轻抿唇角,眼圈里含着清泪:“刘嬷嬷说,时机到了我自能脱离苦海。今日种种,婉儿仔细一想,猜测是宸娘娘在暗中相助。”

    沈薇面露赞赏:“好聪明的姑娘。”

    不愧是已故太子的女儿,眼界和见识非同一般,识人辨人的能力很强。

    沈薇拉着李婉儿坐下,她微微一笑:“本宫也不瞒你,我帮你,也是有利用你的成分。”

    她想要从皇后手里拿到管理后宫的权利,就利用了李婉儿的困境做局。

    沈薇中毒,太后和乐游差点中毒,李婉儿被皇后苛待,种种恶果加起来,才能彻底压倒皇后,让她无法翻身。

    “我知道。”李婉儿露出温和的笑容,“但您还是帮了我,婉儿很感激。”

    沈薇看她聪明通透,不由得心生喜爱。沈薇语气平和:“婉儿,本宫可以帮你一次,但人生很长,你总不能盼着回回都有人帮你。你聪明,但性子实在弱了。”

    李婉儿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懦弱,总是自怨自艾。

    沈薇语重心长道:“你的人生,应该由自己闯出来。别人施舍给你的人生,绝不是好东西。”

    李婉儿攥着手里的绣花帕子,如死水般的心海,泛起阵阵涟漪。

    母妃尚在世的时候,也曾不止一次告诉她,要勇敢、要自强。

    李婉儿鼻梁泛酸,含泪点头:“我知道了。”

    沈薇没逗留太久,因为钱嬷嬷来了,说太后有请。

    沈薇起身离去,她已经给了李婉儿人生建议,小姑娘能听进去几分,全靠造化。

    慈宁宫主殿,气压低迷。沈薇拎着鹅黄色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太后端居主座,脸上不复往昔的慈爱。

    宫人们纷纷退下,殿内只剩下沈薇和太后。

    沈薇心里在打鼓,她轻声呼唤:“母后?”

    太后脸色更冷,啪地拍桌子,严厉道:“你给哀家跪下!”

    沈薇麻溜地跪了。

    她知道这次触怒了太后。她收买皇后身边的刘嬷嬷,再利用李婉儿、利用太后和乐游,想从皇后手里夺走管理后宫的权利。

    手段算不上太光明,甚至有点阴暗。太后生气也正常。

    太后道:“知道你错在哪里?”

    沈薇乖巧回答:“回母后,妾身不该利用您和婉儿,揭露皇后的丑闻。害得皇室颜面受损——”

    沈薇话还没说完,太后恼怒地打断她的话:“哀家不是气这个!”

    这下轮到沈薇错愕了,她一脸茫然:“难道母后气恼妾身,差点害得乐游中毒?妾身当真不知此事。”

    沈薇哪能想到,皇后竟胆大包天到给太后下毒!

    太后揉揉眉心,长叹一口气,眼里流露出疼惜和恼怒:“你喝的避子汤里有慢性毒药,为何不告诉哀家?”

    沈薇惊得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太后居然为这件小事气恼。

    难道比起乐游和婉儿,沈薇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在太后的心里竟占据了最多的分量。

    沈薇结结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妾身妾身没有大碍,喝了解毒汤药,很快能痊愈。”

    太后长叹一口气,缓缓走到沈薇面前,将她扶起来:“以后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哀家,哀家会和你一起筹谋。何必弯弯绕绕一大圈,伤了自己的身子。”

    从莫太医口里,太后才知道沈薇居然中了慢性毒药。沈薇不声张,默默地做局反击皇后。

    自从认识沈薇后,太后便察觉,这姑娘性格过分坚韧。沈薇看起来温柔懂事,事事周到——但对自己太狠了。

    根本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对所有人都抱有防备之心。

    沈薇心里惊愕。

    她也没想到,太后竟然这么信任自个儿!

    沈薇挤出微笑:“母后,我总不能事事都靠你。路我要自己走,要什么就自己去争。”

    人生太顺畅,会懈怠,会轻敌。

    太后戳了戳沈薇的额头,没好气道:“要是昭阳能有你一半的心性,哀家也不会每日替她的前途担惊受怕。回你的永宁宫喝药,责罚皇后的事,哀家替你办。”

    沈薇乖巧搂着太后的胳膊,眼眸里闪烁亮光:“多谢母后!”

    在后宫里,只有皇上和皇后可以称呼太后为“母后”。其他妃嫔,只能客客气气称呼“太后”。

    但沈薇是个特例,私底下和太后相处时,她总是一口一个“母后”,拉近和太后的关系。

    沈薇欣然离去。

    太后站在宫檐下,看沈薇纤细的背影离去。太后心有遗憾,要是当初早认识沈薇,太后肯定力排众议把沈薇嫁给李元景当正妻。

    沈薇有谋略有大局观、有管理才能、能抓住夫君的心、能教好孩子、还孝顺,简直是国母最佳的人选。

    可惜,造化弄人。

    澹台家族根基庞大,短期内无法拔除,皇后的位置还得留给澹台舒雅。

    太后正要去探望乐游,余光一瞥,发现藏在角落里的李承泰。

    李承泰身着暗金色的锦袍,袍袖衣摆皆镶金纹,脚蹬黑纹靴,整个人看起来像缩小版的李元景。只是李承泰眼圈含泪,小脸伤心,也不知他在此处待了多久,又听到多少东西。

    太后朝他招手,和颜悦色道:“承泰,你怎在此处?”

    李承泰嗓音哽咽,小拳头攥紧:“皇祖母,母妃她中了毒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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