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景诧异,不经思考直接回答:“朕当然喜欢你母妃。”
李承泰不理解,气鼓鼓地说:“乐游姐姐害怕老鼠,皇祖母让钱嬷嬷去领了两只猫,猫儿把慈宁宫内外所有的老鼠都吃了——可,有恶人害母妃,您都不把坏人给杀了。”
李元景长长叹口气。
他半蹲下,视线和李承泰平视。李元景道:“除鼠患易,除人患难。”
李承泰不吭声。
李元景摸摸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有一片草原,草原里养了几头老牛。这些老牛食量大,霸占最肥沃的草堆,新来的许多小牛分不到鲜草。”
李承泰茫茫然抬起头:“那把老牛都赶出去或者都杀了,小牛就有草吃了。”
李元景道:“老牛身强力壮,拉帮结派。你直接杀了一只老牛,其他老牛会联合起来对付你这个主人。新来的小牛们力量不够,无法帮你。”
李承泰听罢,两条小眉毛打结,攥着手里的宫灯。
李元景语重心长道:“所以,你要一点点减少老牛的草料,分给那群拥护你的小牛们。你还要让老牛内斗,两败俱伤,再一举歼灭。老牛霸占的草地,迫使它们一点点让出来。”
大庆国就是一片草原,谢家、陆家、澹台家这些门阀世家就是老牛。杀老牛,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
李承泰年龄还小,听不太懂父皇的话,他闷闷地反驳:“孩儿不关心老牛小牛,只知道您让母妃受了苦。”
李元景拍拍儿子的小肩膀,怅然道:“朝局江山为重。你母妃心里装满朕,可朕的心里装了天下。”
他心里自然有沈薇。
但他更是大庆的皇帝,心系黎民百姓,为国泰民安而努力,不可能为了一个沈薇而引发朝局动荡。
最多五年,他就能彻底除掉几大门阀世家,不再让沈薇和孩子们受委屈。
李承泰小脸不满,幽幽瞥了眼李元景,嘀咕道:“父皇总让母妃受委屈,哼,说不定哪天母妃就不爱父皇了。”
李元景轻拍了下孩子的小脑袋,没好气道:“尽说胡话。”
他的薇薇,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情比金坚,矢志不渝,此生不会改变。
天色太晚,夜里泛凉。李元景拉着儿子倾诉衷肠,片刻后才让老嬷嬷送他回慈宁宫,自己则是朝永宁宫走去。
永宁宫屋檐之下,一盏盏彩色宫灯明晃晃。
李元景走进内殿时,沈薇正靠在绣金贵妃椅一侧,灯下看书。
窗户敞开,院子里种植的驱蚊艾草送来一阵阵清香。沈薇身穿浅白色的绸缎寝衣,乌黑长发柔顺地散在肩头。烛光在沈薇身上勾勒出一圈光晕,侧脸姣好,手指如青葱,整个人温婉明媚。
李元景看得入迷。
犹记得以前在燕王府时,沈薇还不擅长写字,更别提看书读诗。后来在李元景手把手的教导下,沈薇练出一手好字,读了很多史书古籍。
腹有诗书气自华,沈薇身上也添了几分文雅的书香气质。
李元景很满意。
爱人如养花,沈薇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牡丹,倾注了他的心血和爱意。
听见门口的动静,沈薇放下手里的书,欢喜地说:“皇上,您回来了!”
嗓音如三月春风,透着灵气和生机。后宫里的妃嫔,唯有沈薇的声音最有活力。
李元景唇角微勾,薇薇如此粘人,怎会变心。
李元景习惯地将沈薇拥在怀里:“解毒汤药喝了?”
沈薇轻点头,笑盈盈道:“妾身每日按时饮用,食欲恢复大半,中午吃了整整两碗胭脂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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