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教场的风声强弱。然后咻地睁开眼睛,视线炯炯有神,如一只在天上盘旋的老鹰。
拉弓,引箭——
啪嗒啪嗒——
十支箭陆陆续续射出。
五六支中了最中间的红色靶心,其他散在红靶心边缘,十分优秀。
李承佑攥着小弓箭,溜达到李承贞面前,摇晃手里的小弓:“谁说这弓箭没用的,这弓箭可太棒了。”
李承贞:
李承佑炫耀完,又开心地跑到李元景面前,眼巴巴攥着李元景的衣袖,像只渴望夸奖的小猫:“父皇!孩儿射中了六次红心!今晚孩儿要吃油炸小螃蟹!”
李元景摸摸儿子黝黑的脸蛋:“可以。”
望着眼前黑黑壮壮的小儿子,李元景恍惚间看到曾今的自己。李元景小的时候,不太喜欢读书,总是趁着哥哥读书的空隙,溜到教场里骑小马,练习弓箭。
李承佑开心地转圈圈,跑去把好消息告诉李承泰:“哥哥,今晚吃油炸小螃蟹哦!”
李元景让德顺把李承贞和李承珣叫过来。
李元景揉揉眉心:“安国寺有教骑射的参军,你二人如何练的?几个月了没有半点进步。”
两个孩子神情拘谨,看到李元景,犹如老鼠见到猫。
尤其是巧嫔的儿子,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底下。
李承贞低下头,结结巴巴回道:“孩儿孩儿知错了,一定刻苦练习。”
李元景抓住李承贞的双手,摊开查看,质问:“你就是这般努力练习的?”
每日坚持练习射箭的人,指关节上会有射箭留下的老茧。但李承贞的手指关节处,只有薄薄的一层茧。
可见,并未刻苦练习过。
李承贞一言不发。
考察过射箭和骑马之后,李元景又把几个孩子叫来,抽问了一些文学常识。孩子们表现参差不齐,知识储备最丰富的居然是李承泰。
李元景心如明镜,对儿子们的水平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夜晚乌云密布,天气异常闷热。一处偏僻的宫殿内,书房烛火长明。灯下,李承贞手里攥着一册古籍,翻来覆去阅读其中一页,试图理解古籍的含义。
文字晦涩,意义难懂。
李承贞双眼通红,恨不得把古籍上每一个字都背下来。可他越是想记住,越是无法记住。
身边伺候他的老嬷嬷看得心疼,柔声道:“殿下,天色已晚,老奴带您去歇息。”
李承贞死死攥着书,痛苦摇头:“我不要睡!为什么,为什么李承泰能背下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我就不能!”
在李承泰和李承佑没有回宫之前,李承贞一直是最优秀的皇子。
骑射和学业,在诸位皇子中拔得头筹。
可自从那对双胞胎回宫以后,属于李承贞的风光,全都被两个小娃娃给夺走了!
老嬷嬷试图安抚:“殿下,您不用着急。俗话说得好,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咱们慢慢来,您迟早能把这古文给背下。外面快下雨了,咱们回屋歇息。”
但李承贞已经有点癫狂。
老嬷嬷惊愕地发现,李承贞的癫狂,居然和皇后有几分相似。
李承贞拍桌子站起来,将手里的古籍撕碎。他冲出书房,摇摇晃晃走到院子里的水池。
夏日夜晚似乎要下大雨,天色阴暗,乌云堆积在夜空,风呼啸而至,吹得水池里的荷叶荷花摇摇曳曳。
轰隆隆——
天空传来雷声。
李承贞蹲在水池边发呆,风雨落下来,电闪雷鸣。雨水打湿的面孔,他惊恐地捂住脑袋,眼前再次浮现出一个女人惨白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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