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宫女心生怜悯,往皇后身上披了件薄薄的毯子,把每日简单的膳食放在佛堂门口,再也没搭理。
“承贞安葬了吗?”皇后跪坐在蒲团上,哑着嗓子问进屋伺候的宫女。
宫女回答:“已经送到皇陵。”
皇后垂下眼睛,她双目无神极其憔悴,眼袋明显。
皇后手里捏着佛珠,嘴角划过一丝嘲讽:“皇上当真薄情,死了一个儿子也不见悲伤本宫当年在王府时,就该把这些庶子都弄死。”
亲生儿子离世,李元景却没踏足坤宁宫,依然每日上朝处理朝政,未不见丝毫的悲色。
皇后心如寒冰。
在这后宫里,哪有半点温情,皇权永远凌驾在亲情之上。
宫女没有回话。
这几日,皇后哭过,悲伤过,绝望过,到最后,心脏已经麻木。
她抬起头,看端坐在供桌上的白玉菩萨像,菩萨依然慈悲,吃了她供奉的无数香烛,依然没有垂怜她这个苦命人。
“取纸和笔,本宫要给家里写信,母亲她会替我想办法的。”皇后缓缓开口。
从小到大,遇到困难之际,皇后总会向澹台老夫人求助。母亲是她最大的依仗和依靠,总能将她从泥潭里捞出来。
宫女低下头,小声道:“主子,澹台家最近很忙,恐怕没时间给您回信。”
皇后手里捏紧佛珠,头一歪,问:“为何?”
宫女抿嘴,半晌才低声把澹台家发生的事告诉皇后:“二皇子离世的消息传到澹台家。澹台老夫人惊惧,从台阶摔下来当场去了。”
皇后嘴唇微张,眼珠子慢慢移动,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从口腔传出:“谁去了?”
宫女继续道:“澹台家正忙着办老夫人的葬礼,过两日便要下葬。恐怕,没有时间回主子的信。”
皇后脑袋嗡嗡作响,脑海一片空白。她张张嘴,悲伤和惊愕如潮水般涌来。
眼睛剧痛,眼泪再次滚落,眼泪夹杂着血水。
她一把抓起佛龛的瓷瓶,狠狠砸到宫女额头上:“为何现在才告诉本宫!来人,本宫要去见皇上!本宫要回澹台家!”
啪嗒——
宫女被瓷瓶砸中脑袋,鲜血顺着额头滚落。
皇后疯一样想冲出坤宁宫,可门口的禁军拔出长刀,说皇后还在禁足,不可外出。皇后哪管这么多,疯一样想冲出去,奈何坤宁宫的大门砰地关上,皇后无力地捶打宫门。
“让本宫出去!”
“我我要给母亲送葬啊”
“母亲”
“沈氏你这贱人,都是你害了本宫!”
皇后声嘶力竭捶打宫门,那象征皇后荣耀的坤宁宫大门稳如泰山,挡住她的去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力气衰竭的皇后瘫坐在地上,呜呜地哭泣。
长信宫,陆萱的肚子已经显怀,她单手撑着后腰,在宫里慢慢散步。怀孕后肚子重,双脚有轻微的浮肿,太医说要每日多多走动,缓解双脚的压力。
日子刚过九月,院子里的树叶开始泛黄,水池里的荷花陆续凋零。陆萱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在亭子里歇脚。
宫女小琴端上暖胃的秋梨汤。
陆萱喝了一小盅,慢悠悠问:“坤宁宫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小琴语气幸灾乐祸:“皇后疯疯癫癫。她接连失去两个儿子,生母又丧命,真是活该。”
陆萱笑了笑。
陆萱缓缓道:“澹台家族的老夫人过世,葬礼办得好生风光。老夫人的棺材板,用的是亲王规制。遍邀王公大臣,极尽奢华。”
大庆礼法严明。
澹台老夫人只是个一品诰命夫人,她的葬礼逾制,这是藐视皇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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