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朝她招招手:“坐。”

    沈薇坐在长榻边,将榻上的狐裘毛毯给太后盖好,边角掖得严丝合缝。

    屋子很暖和,檀香馥郁。

    钱嬷嬷瞧见沈薇,仿佛看见天大的救星,连忙把太后没喝完的药端来。

    沈薇捧着药碗,告诉太后:“莫寻是江湖神医,医术高超,她给您开的药,母后千万不要怕苦,一定要喝完。”

    太后闭了闭眼:“哀家哪是怕药苦,只是不想喝。”

    沈薇道:“母后,我知道您为谢家的事难受。但你也得想想昭阳和她的孩子。”

    太后眼睛倏得睁开。

    沈薇笑着从衣袖里摸出一封信,摊开信纸,把书信里的内容念给太后听。昭阳远嫁给越国皇帝,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特意写信告知沈薇。

    昭阳知道谢家遭难的事,在信里表达了对太后的担忧。

    沈薇读完信,又把信交到太后手里。沈薇说:“母后,人不能总是困在过去,要往前看。将来昭阳的孩子长大了,没准还会回燕京城拜见您呢。”

    太后翻着昭阳的书信,鼻梁泛酸,眼泪落下来。

    沈薇伺候太后喝药,太后最终还是忍着苦涩,把药全都喝了下去。

    钱嬷嬷把药碗端出去,望向沈薇的眼神充满敬佩。

    “昭阳过得好,哀家便放心了。”太后靠在软榻上,和颜悦色道,“听说你最近常往太医院跑,和那莫太医相处,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太后知道沈薇聪明。

    过于显眼的错漏,她不会犯。

    沈薇眉眼弯弯:“还是母后最了解我,我正在钓鱼呢。”

    太后笑得宠溺:“注意点,莫要引火烧身。”

    沈薇挨着太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太后,诚挚地说:“有母后在,天塌下来我都不怕。母后,您千万不要再病了,我真的很担心。”

    太后抚摸沈薇柔软的头发,没再说什么。

    午后沈薇也没有回永宁宫,一直在慈宁宫陪着太后。临近黄昏,在广文馆读书学习的孩子们一蜂窝跑回来。

    乐游特别担心太后,一溜烟跑进屋子里,嗓音奶呼呼:“皇祖母,下午您喝了药吗?我带了两颗红蔗糖,皇祖母喝完药就吃糖。”

    跑进屋子里,乐游瞧见沈薇。

    沈薇正坐在案桌边,手里翻看内务府送来的账本。乐游笑容甜甜:“母妃您也在呀,要吃糖吗?”

    沈薇放下账本:“给你皇祖母吃,皇祖母怕苦,不爱喝药。”

    乐游凑到榻边,水汪汪的大眼睛端详太后,嘀咕道:“皇祖母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皇祖母,晚上也要喝药哦。”

    太后欣然点头。

    屋里热闹起来,孩子们都跑来看太后,糖果的甜香味在屋子里弥散。

    长信宫。

    陆萱得知沈薇去了太后宫里,久久未归。陆萱问小琴:“慈宁宫里什么情况?”

    小琴摇头:“慈宁宫如铁桶一般,打探不到消息。奴婢猜测,宸贵妃兴许是向太后求助。”

    陆萱冷冷道:“私会外男被抓个正着,哪怕是太后也保不住她。”

    今日李元景去兵部议事,迟迟未归。陆萱打算等李元景回来,再当面控告宸贵妃私会外男的丑事。

    临近天黑,李元景才从兵部回来。他回宫后,先去长安宫处理了边境送来的奏折,提笔凝思,写下回执。

    长安宫内安安静静,鎏金铜炉檀香溢散,宫门口的禁军铁甲严肃,森冷月光在屋檐披上一层白霜。

    御膳房端来的晚膳,已然快凉了。

    但李元景还在批阅奏折,丝毫没有用晚膳的念头。过了一会儿,德顺公公端来一杯热茶,面露犹豫之色:“皇上,宸贵妃刚才派人来传话。”

    李元景提笔批阅奏折:“她说什么?”

    德顺公公深深低下头,声音在发抖:“宸贵妃说说她快饿死了。皇上您再不用晚膳,她也不吃一口,陪着您一起饿。”

    李元景提笔的动作一顿,这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暗。最近凉州城不太平,蛮夷部落屡屡犯边,李元景和越国皇帝商议着,合作剿灭凉州城外的蛮夷部落。

    他思考剿灭蛮夷的策略,一时沉迷,忘记时间走动。

    肚子适时地咕咕响起来。

    李元景无奈放下手里的狼毫笔,揉揉眉心:“传轿,去永宁宫。”

    以沈薇的性子,他若不吃晚膳,沈薇也不吃。

    他的薇薇,总是这般关心他。

    月色如霜,灯笼开道照亮长长的宫道。李元景坐在轿辇上,还在思考着边境的事儿。行至转角处,李元景忽然听到两个值守太监的低语。

    “这事是真的吗?宸贵妃和莫太医有私情?”

    “那是当然,小琴姑娘亲眼撞见的,做不了假。”

    “嘘,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夜晚寂静,这两个太监的声音格外刺耳。

    李元景眼眸倏地睁开,俊朗眉宇划过几分不耐。

    他吩咐德顺:“把那两个嚼舌根的蠢货拖下去,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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