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吓得魂不附体,双膝一软瘫跪在地上。

    杖毙!

    噩梦来得太突然,她连连磕头求饶:“皇上,奴婢冤枉!奴婢没有挑拨是非,奴婢亲眼所见,宸贵妃娘娘和莫太医在光天化日之下——”

    剩下的话无法说出口。

    因为侍卫已经死死捂住小琴的嘴,如同拖拽垃圾一般,把她拖出永宁宫的大门。屋子里骤然陷入死寂,案桌上的晚膳弥散出热气,陆萱那张脸在热气中扭曲狰狞。

    陆萱惶恐道:“皇上!并非妾身善妒,宸贵妃独得您的宠爱,却和莫太医牵扯不清。小琴亲眼所见,那莫太医房里还有宸贵妃的手帕,这两人岂会清白?”

    李元景深深看她一眼。

    那眼神实在是可怕,瞳仁漆黑阴森。

    不含丝毫的感情,宛如在看一个冷冰冰的死物。

    “陆家那些脏事烂事,朕并非视而不见。”李元景道,“好自为之。”

    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陆萱如坠冰窟,她张张嘴,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日光明晃晃,陆萱通体寒凉。

    等她回过神来时,李元景颀长的玄色背影已经消失。宫人们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来搀扶起瘫倒在地的陆萱。

    陆萱脸上冰凉,她下意识摸摸面孔,不知不觉,已经是满脸泪水。

    小宫女嗓音还在发抖,磕磕绊绊地说:“主子皇上让您在长信宫闭门三月,好生休养。”

    变相的禁足。

    陆萱缓了许久,才从令人窒息的恐惧中恢复。她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着李元景的话——【好自为之】。

    陆萱下意识包裹着手臂。

    她忽然意识到,皇上可能要开始处理陆家了。澹台家、谢家两个百年世家陆续倒台,吴家主动投诚,其他世家纷纷上交权柄。唯有陆家盘踞在云州,贪婪地侵占其他世家留下的尸骨。

    这一刻,陆萱才彻彻底底明白,什么叫帝王无情。

    “主子,咱们该怎么办呀?要找国公爷求助吗?”宫女跪在陆萱身边,泪水湿润眼眶。

    陆萱闭了闭眼,心里悲凉。

    她思索良久,终究还是给陆国公写了一封书信,让父亲低调蛰伏,至少在明面上,不要太贪图名利富贵。

    书信写完,宫女带去传信。

    案桌上的丰盛午膳,温度已经凉下来。陆萱恍惚地坐回案桌边,白玉筷子夹起一块冷掉的虾仁,慢慢品尝,味同嚼蜡。

    “为什么皇上这般信任宸贵妃。”陆萱喃喃,百思不得其解。云州,陆家。

    澹台家和谢家倒台后,陆国公迫不及待吸收了这两大世家在云州的产业,陆家的库房丰盈,富得流油。

    陆国公春风得意,还没得意多久,小琴血淋淋的尸体被送回来,陆家上下震动。陆国公脸色铁青,找来幕僚商议了整整两日。

    经验丰富的幕僚,建议陆国公主动向上缴部分田产地铺,并按照官方的缴税额,上缴税收。

    陆国公在心里盘算了下,若是按幕僚的建议,他每年至少要交出五十万两的银子。陆国公很是心疼,世家享有特权近百年,忽然按额缴税,简直是在割他的血肉。

    “可以给朝廷银子,但不能从我的库房里取。”陆国公眼神阴沉,打定主意了,“今年云州百姓和商户的税,再添两成。城东那几家富户,敲打一番,让他们吐点银子。”

    从百姓身上搜刮银子,他不心疼。

    幕僚还劝,陆国公不予理会。

    幕僚们离去,陆国公一个人在书房里喝闷酒。他得知宫里的陆萱被禁足,气得直接扔了手里的酒杯:“没用!怀着孕,还让一个贵妃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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