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二十出头的健壮小伙子,身穿东临国的民族舞服,腰系铃铛,跳舞的动作流畅唯美,结实的胸肌袒露出来,引得不少看客惊呼叫好。
一舞完毕,周围掌声如雷。
不少看客取出银钱和鲜花,投掷到花船上,赏给那几个跳舞的东临舞者。
沈薇看得尽心,从兜里摸出银两,也打算往花船上扔。还没扔出去,手腕被李元景握住。
李元景面色难看。
“给他们赏钱,与逛青楼有何区别!薇薇,你这做法,成何体统?”李元景酸得不行。
沈薇古怪瞥他一眼,理直气壮道:“以前宫里夜宴,乐坊司的女子在朝臣面前载歌载舞。怎么,只准男子欣赏女子跳舞,不准女子欣赏男人做乐?”
李元景正欲反驳,旁边路过一对妙龄少女。
大概是听到沈薇的话,那妙龄少女笑盈盈捂着嘴,打趣道:“这位叔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虽生得不错,可惜上了年纪。你夫人年轻美貌,自然更喜欢俊俏的小郎君。”
少女们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翩然离去。
李元景的脸更黑了。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路人的话——“可惜上了年纪”。
可惜上了年纪
李元景第一次对自己的年龄有了深深的危机感。湖畔灯会热闹,四处流光溢彩,彩灯之下的沈薇眉眼如画,几乎看不出年龄。
而李元景自己,长期操劳国事,虽也时常锻炼身体,可面容已不复当年。
“我乏了,回家。”沈薇哪里知道李元景弯弯绕绕的心思,转身朝皇庄的方向走去。
李元景一路沉默。
夜色已深,沈薇困倦地梳洗一番,倒床就睡,她自然拴上了门。
但李元景还是溜进来了,熟练地钻进被窝。沈薇迷糊中踹了他两脚,没踹走,便也懒得管了。
沈薇虽然暴露了“真面目”,却也没想和李元景鱼死网破,达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毕竟两人之间的羁绊太深,断不干净,也不可能断干净。
日子凑合着过吧。
沈薇半梦半醒中,似乎听到李元景的声音,李元景似乎在问沈薇,又似乎在问自己说:“难道朕真的老了?”
沈薇困意上头,靠着柔软的枕头睡着了。
翌日。
沈薇起床梳洗,便听到采苹嘀咕:“主子,太上皇今晨起得很早,打了一套五禽戏,又去后院演武场和侍卫切磋了半个时辰,最后才去书房里看书,还把太医叫去了,很是奇怪。”
换作以前,李元景晨起之后,是绝不会练什么五禽戏。
沈薇稍思索一番,恍然大悟。
看来李元景昨日受到打击,觉得自个儿“年老色衰”,开始积极锻炼身体了。
接下来半个月,李元景依然保持每日锻炼,努力上进。直到一晚夜里,沈薇沐浴之后,正要回到床榻歇息,衣冠楚楚的太上皇又悄摸地爬了床。
这次,李元景有备而来,胆大妄为地揽着沈薇的腰,宽衣解带。
沈薇瞧见他黑眸里的火,惊愕道:“你…”
剩下的话被堵住。
浅色床幔掉落,床嘎吱响了半夜。
次日清晨,沈薇苏醒以后,发现身上居然不那么酸痛,骨髓里还隐隐残留着快意。
这简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李元景餍足地将她抱在怀里,问她:“薇薇,这回可畅快了?”
沈薇沉默半晌。
昨夜雨疏风骤,李元景确实进步明显。沈薇不禁问:“你吃什么药了?”
李元景黑下脸,再三强调:“朕怎会以药物助兴!朕身强体壮,不需要那玩意儿!”
看沈薇一脸困惑,李元景得意道:“朕每日勤奋锻炼,还在书房里钻研数日房中秘术,自然大有进步。”
沈薇不是嫌弃他在床榻太蛮横?
李元景便主动地、认真地研究了很久书籍,学习书中知识,再学以致用。
他还每日勤奋锻炼,保证体力充沛,不比那些粉面小郎君差。
沈薇默了一会儿,忽然转移话题:“过几日我们去江南见母后。见过她之后,我打算畅游庆国。”
顿了顿,沈薇又默默补充两个字:“独行。”
独行,意思是不带李元景。
李元景瞬间炸了。
刚才飘飘然的惬意心思瞬间散了个七七八八。李元景扣住沈薇的腰,眼神沉沉:“沿途暗藏危机,岂能独行!朕随你一路。”
沈薇清凌凌的眸光扫过李元景,耐心给李元景讲道理:“承泰继位不久,朝廷局势尚未稳定。你留在燕京城,便是压在文武百官心上的巨石,无人敢造次。”
“我此番周游,离开的时间不会太久。年必定回京。”
李元景拔高声音,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年?”
一两日不见沈薇,他都浑身不适应。沈薇居然要抛弃他,离开年。
李元景不能接受。
他已经在努力改掉以前的恶习,试图重新挤入沈薇心里,可沈薇压根不给他机会,竟妄想离去!
沈薇清冷的嗓音传入李元景耳朵里:“我不是与你商量,只是通知你。”
她在后宅里待了二十年,一睁眼便是四四方方的院墙。沈薇早就想要云游四海,看看庆国浩瀚的疆土,体悟各处的风光人情。
李元景:“不行,朕不允许!”
沈薇幽幽看他一眼:“难道太上皇还要把我囚禁起来?”
李元景:
刚才某一瞬间,他确实萌生过这个念头。
沈薇继续道:“人生很长,我想去外面看看——”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沈薇忽然痛苦地捂着头,一股莫名其妙的眩晕感从脑海里传来,仿佛要把她的灵魂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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