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因为行事残暴恶名远扬,有了个声名赫赫的名头。

    他竟以此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籍籍无名。

    他竟扭曲地认为,恶名也是名,且引以为傲。

    而今天,她亲口告诉他,夏媛私心里很嫌弃这样的他。

    很是羞于与他成婚。

    赵幽心内的火气,不言而喻。

    烧吧,他的心火烧得越旺越好。

    本来,夏桉其实不想做到这一步的。

    只要一路送着夏媛出嫁就好。

    可夏媛竟敢对小娘下手,实在是找死。

    赵幽这把刀,是时候先用一用了。

    -

    前院里,宴席马上开始了。

    宾客们在侍者的引领下,纷纷入席。

    郑妍锦坐在位置上,看到魏氏正与南宫氏谈笑风生,一起落座,想让根本就没有想着给夏桉留位置。

    看她一会儿来了,坐哪里。

    也是怪了。

    这入了尚书府,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躲到了何处。

    正这样想着,夏桉的身影突然出现了。

    郑妍锦冷冷勾勾唇,想看看她会坐到哪桌,却见她并没有在宴客处停下脚步,而是步履不停地越过宴席,直接朝着前院府门的方向而去。

    她这是何意?

    来了,不入席?

    直到她们主仆三人的身影越过高高的影壁,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郑妍锦才在心中确认。

    她仿佛,并不是来蹭宴席的。

    -

    程鸽饶有兴味地看着夏桉离去的背影。

    “原本以为夏姑娘只是借我们的光来喝这满月酒,现在看来,她处心积虑地钻进来,原来就是想来见赵幽一面。大人,他们俩足足在那亭子里对饮了两刻钟啊,你说他们都谈了什么?”

    盛枷幽幽收回目光,朝宴席走去。对程鸽的话,置若罔闻。

    程鸽又自顾自道:“两个人聊得很严肃,说明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盛枷冷声道:“与那个畜生,能有何正经事可谈。”

    “赵幽是她姐姐的未婚夫婿,保不齐,她自己又看上了赵幽,然后……”

    “你说的是人话?”

    程鸽讪讪:“我这不是猜吗?这夏姑娘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那又没说是谁,万一她就是一时看走眼,看上赵幽也说不准。她总不能看上大人你吧?”

    盛枷:“……”

    盛枷在一位相熟的小将军身边坐下,旁边再无空位。

    程鸽见状,道:“大人,我坐哪?”

    “站着。”

    本来说是来蹭吃席面的,但夏桉跟赵幽谈过之后,心情莫名得有些好,很想吃小竹楼的串子肉。

    于是主仆三人出了尚书府后院,就直接越过宴席出了府门。

    小竹楼里,她们点了一大盘子串子肉,和一坛清酒。

    一边吃肉,一边喝酒,有滋有味,极为满足。

    于夏桉而言,今日与赵幽的见面,原本对她来说,是有些艰难的。

    在他身边六年,生死抗争,有些东西已经融入骨血,光是靠理智,是很难对抗身体深处的疼痛和恐惧。

    但亭子里与他直面的那一刻,赵幽朝她递来探究的神色时,她终于清清楚楚意识到,现下对赵幽来说,自己更是一个不明真相的未知。

    她现在可以为他带来的恐惧,远远超于他对自己能造成的威胁。

    于是,今天面对他时,她是有底气的、是不惧的。

    这令夏桉心里很想流泪。

    六年的抗争,命运总算给她留下了些好用的馈赠。

    喜鹊吃得满嘴是油。

    “姑娘,听说这串串肉是西厥人的吃法,西厥人可真会吃。”

    琥珀道:“你懂什么,在西厥,这东西最不稀罕,青菜才是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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