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盟友满怀期待地静候王悠然继续叙述。
王悠然轻轻扬起嘴角,低语道,“实情是,那位少年对我倾心,他一面与温糖炽烈交往,一面暗中赠予我珍物。然而他的双线操作很快败露,苏千瓷收下他礼物的一幕被温糖目睹,两人的裂痕由此加深。”
“那些物品,真是苏千瓷所取?”
王悠然的眼眸清澈无暇,“不然呢?你认为我是有意交给她的吗?”
盟友们交换眼神,笑得深藏不露。
从王悠然口中道出的言语,七分真实,三分疑云。
物品是否为苏千瓷所取,只有王悠然心底有数。
……
对于赴温家庆祝寿宴,苏千瓷起初已无意参与。
她与温糖激烈争执之后,实在不愿再涉足温家的纷争。
然而盛老夫人坚决不允,坚持要带她一同前往。
盛老先生满脸不悦,对苏千瓷说,“你鼓动祖母去,如今又改变主意,你这是何意?”
“若你祖母在温家受了委屈,看我……”
未及说完,盛老先生已被盛老夫人犀利的目光震慑。
他语气软化,心中暗自补上一句:看我不好好整治你!
苏千瓷无法推辞,只得答应。
她望向圣世铭,“你去吗?”
圣世铭反问道,“你希望我去吗?”
容玥瞪了他一眼,提议道,“若是你晚上无事,就陪你祖母和妻子一同前往吧。”
圣世铭无奈,只好点头应允。
一旁的盛老先生满腹牢骚,却又不敢发作。
温家那位顽固的寿星庆生,为何要让他的老妻与孙子去祝贺?
真是令他愤懑不已!
盛老夫人在盛老先生幽怨的目光下,依然华服盛装,偕同孙子孙媳抵达温家。
请柬是温糖递出的,即便与苏千瓷有过争执,温糖也不会取消为盛家预留的席位。
因此,当盛老夫人带着圣世铭和苏千瓷来到温家时,与温家交好的商业伙伴和亲族朋友们无不惊讶。
不远处,穿着齐肩晚礼服的温糖,神情复杂,紧握高脚杯的手更显用力。
未曾料到,苏千瓷竟也一同出现。
此行苏千瓷只想作为陪伴盛老夫人的晚辈低调出席,不看温糖,也不主动与其他宾客交谈。
她面带淡淡的微笑,静静地站在盛老夫人和圣世铭身旁。
礼仪尚未完毕,人群中突然传来一片惊叹。
“父亲!您的身体还未痊愈,怎能出门呢?”
“父亲!快披上衣物,小心再受风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形销骨立、步履蹒跚的老者,无视家人的劝阻,毅然走出人群…
温糖惊诧地跃起,急忙扶住他,“祖父,您怎会出现在此处?!”
温老爵士轻轻拍着温糖的手,慈祥地回应,“祖父无碍。”
他的混沌目光却落在了瑟蕾娜夫人身上。
瑟蕾娜夫人许久未与温老爵士相见,眼前的他竟已如此衰老,似乎比她还要沧桑。
瑟蕾娜夫人轻叹一声,对身旁的苏千瓷和圣石铭说,“你们在此稍作停留,我去与他聊几句。”
圣石铭点头,表示理解。
待瑟蕾娜夫人走向温老爵士,他紧随其后,圣石铭刚想提议离开,眼角余光瞥见妻子还在好奇地注视着他们的方向。
圣石铭握住她的手心,“回神吧。”
苏千瓷轻哦一声,问,“圣石铭,你说祖母会与温老爵士谈论什么呢?”
“无从知晓。”圣石铭引领她来到休憩区,让她坐在一张魔幻沙发上,接着说,“祖父母与温老爵士之间的纠葛已是上古时代的事了,你我即便想探究,也无法得知全貌。”
苏千瓷略感惋惜,随即转换话题,目光扫视四周,“这是我第三次踏入温家的领土。”
圣石铭接过一杯魔力清泉,递给苏千瓷。
近两天她正值月圆之时,身体不适,不宜饮用魔法酒。
“前两次是为了向温糖道歉。”
“因为与她争斗?”
苏千瓷惊讶,“你怎么知道?”
圣石铭轻笑,“亲眼所见。”
苏千瓷:“??”
她缠着圣石铭追问具体时间。
圣石铭无奈,只好回答,“大约是在你们小学时期。”
那时他认识温糖,却不太清楚苏千瓷是谁,只隐约记得她是个瘦弱的小姑娘,独战三人也毫无惧色。
谁碰她一下,她就会反击两下,谁踢她一脚,她就口吐唾沫,溅对方一脸。
打到最后,她虽一瘸一拐,却没有哭泣,小小的脸庞上写满倔强和勇猛,即使落败也显得胜者般昂首挺胸。
苏千瓷听他描述,脑海里浮现出那次战斗的画面。
她感受到圣石铭既笑又嘲讽的目光,不禁面颊微红。
“我又没输,温糖还哭了呢,那次她扯我的头发,我都没哭,我只是踩了她的脚,她就哭得像个泪人。”
圣石铭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还挺自得。”
“苏千瓷……我什么时候哭了!”
一个恼羞成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千瓷和圣石铭同时回头,发现温糖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正气愤地瞪着她。
苏千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她。
圣石铭并不清楚苏千瓷和温糖之间又起了冲突,只是对她微微点头,然后也转向别处。
温糖愤慨不已,她蹭蹭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离苏千瓷不远不近。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家,我想坐哪就坐哪,你能管得了我吗?”
当苏千瓷欲言又止之际,一位陌生的男子从神秘的魔法雾气中走过。
他不经意地瞥向沙发上的两人,面色骤变,手指颤抖地指向苏千瓷与温糖,嘴唇开阖几次,却始终未能吐出半个词。
温糖注意到男子的异常,不满地呵斥:“盯着看什么呢?再不收敛,我可要施展驱逐咒了!”
“温……温糖,我那次献给女神的花绝对不是给苏千瓷的!”男子挣扎良久,终于豁出去般坦白道。
星辰铭侧首,目光冷冽如寒冰,投向苏千瓷。
苏千瓷满面疑惑,瞪着星辰铭:“我何时接受过任何人的无礼之赠!”
温糖原本也是一脸困惑,但她目光落在男子身上,瞬间认出了来者何人。
她嘲讽地冷笑:“真是好个负心汉,竟敢闯入我家,参加祖父的诞辰庆典?”
男子恐慌不已:“不是我要来的,是父母硬拉我来的。我都避你如蛇蝎多年了,我会主动来送死吗?”
苏千瓷听罢二人的对话,才恍然大悟!
“那些花我从未收过!温糖,你现在还怀疑我吗?”
温糖无言以对,最后高昂着下巴对男子下令:“既然今日相遇,你就当众解释清楚。”
男子唉声叹气。
苏千瓷不明所以:“需要解释什么?”
温糖对着苏千瓷勾起讽刺的嘴角:“解释一下,你的所谓好姐妹王悠悠是如何栽赃陷害你的。”
苏千瓷一怔。
星辰铭望向不远处的男子,眸色微黯。
在温糖的催促下,男子挠了挠头,最终开口:“其实……是王悠悠,她看到我和温糖在一起,就设法让我帮忙,我当时年纪小,没看出她是陷阱,于是……”
“我只是背着温糖和她说了几句话,还给她买了点小玩意。温糖只知道我瞒着她和别人交谈,却不知那人是谁。后来我送给王悠悠的花,被她转赠给你,她刻意让温糖看见你拿着我送的花,让温糖误以为我和你有什么纠葛。”
那次风波让苏千瓷和温糖的关系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苏千瓷甚至被迫在苏衡的逼迫下第二次登门向温糖道歉。
男子尴尬地看向苏千瓷:“我早跟温糖说过,这事与你无关,但她不信。直到前年她无意间听到我和王悠悠谈话,她才相信了我。”
苏千瓷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全身犹如遭受重击。
温糖见她仍然不敢相信,毫不客气地嘲讽:“你以为这只是她干的一桩?王悠悠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装可怜让你站出来跟我对抗,自己则扮演无辜的纯洁之花。”
“苏千瓷,就算你再聪明,你也识人不明,是个大蠢蛋!”
“温小姐。”星辰铭警告地注视着温糖。
温糖哼了一声,闭口不再言语。
星辰铭转向苏千瓷,触及她的手时,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紧紧握住,他轻轻打开她的手,只见她掌心留下了四个半月形的白痕
苏千瓷长久的沉默在魔法的气息中弥漫,最终她看向温糖,“现在清算我们的分歧如何?”
“清算什么,既然你不信任我,我们之间还能谈什么呢?”
“我可以选择相信你,只要你未曾欺骗我。”
温糖愤然,“我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烙印!”
“那你为何还害怕?”
“对峙就对峙!”
于是,苏千瓷与温糖开始列举出所有涉及王悠悠纷争的细节,逐一剖析在神秘力量编织的世界里。
从王悠悠初次转学到这个魔法学院,被苏千瓷目睹她在欺凌王悠悠的那一刻起。
再到王悠悠向苏千瓷哭诉,指控温糖撕毁了她的魔法作业卷轴。
还有那次,王悠悠窃取了教师为温糖准备的魔法材料,却对苏千瓷谎称是温糖诬陷她。
……
一桩桩,一件件,苏千瓷从愤怒燃烧到心如寒冰,被欺骗的刺痛使她渐渐变得麻木。
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欺凌,而王悠悠,用那张能迷惑众生的面孔,轻易地操控了她,让她一次次为了她挺身而出。
苏千瓷恨不得责备自己的愚蠢。
这么多年来,她竟一直未能识破王悠悠的伪装!
温糖说得没错,她真是个分辨不清真假的蠢货!
苏千瓷身体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不稳。生世铭毫不知情,也没料到苏千瓷会落入这样的陷阱,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用魔法平复她的气息。
温糖看着她气得近乎失去理智的模样,原先期待的复仇快感并未涌现,只是轻抿了下嘴唇,“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愿意当她的朋友,那你真是痴傻至极。”
“我是怎样的冤大头?明知道真相,还要主动靠近?”
她几乎要咬碎银牙,才压抑住内心的怒焰,深呼吸数次,然后平静地对温糖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温糖一愣,猛地起身,脸颊泛红,“谁要你的感谢!你若不问,我才不会告诉你!谁关心你会不会被谎言所惑!”
苏千瓷抬头看着她,只见温糖像被捉住尾巴的小兽,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离去。
苏千瓷的怒气在温糖的话语和那慌乱的跺脚下消散,她迟疑地看着生世铭,“她怎么了?”
生世铭只是将她拉近,警惕的目光扫过温糖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地说,“不清楚。”
苏千瓷独自揣摩,半晌后,她若有所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温糖对我有好感?”
“她就是个别扭的精灵,一旦被激怒,便会口是心非。”
不得不承认,最了解彼此的,往往是彼此的对手。
苏千瓷已经洞悉了温糖的脾性。
生世铭的脸色更沉,懊恼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别自作多情。”
苏千瓷反问,“难道我不够美丽?”
她故意将脸贴近生世铭,给他抛了个媚眼。
生世铭:“……”
无奈地轻啄了她的唇,生世铭转换话题,“关于王悠悠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在一系列的奇异动荡之后,苏千瓷的心情已然明朗许多。
她紧握拳,坚定地说:“我会与她坦诚相对地交谈。”
这段友谊已无存续可能,她要求王悠悠给出答案,为这段多年的魔法联结给出一个交代。
此事她也会告知吴漾,她们同样被王悠悠的幻术所惑。
“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没有异议。”
苏千瓷望着他,嫣然一笑,随后轻轻拧了他的腰部。
生石铭猝不及防,吸了口冷气。
“她依然对你有情呢!”
苏千瓷抿起嘴,语气中带着酸意:“哼。”
“你在嫉妒什么呢?”
苏千瓷轻咬嘴唇,否认道:“我没有。”
生石铭贴近她耳边低语:“我全身上下,哪一处不是属于你的?嗯?”
她斥责:“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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