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写,孤看着你。”
胤礽见太子妃听话,这才稍微敛了敛脸上的不满。
太子妃低声交代婢女给她准备好笔墨纸砚后,斟酌着用词写了封信。
“太子爷,臣妾写好了。”
太子妃双手举着信纸,呈到胤礽眼前,“请太子爷过目。”
胤礽掀了掀眼皮,幸灾乐祸地扫了两眼后,脸色大变。
“孤是让你骂她的,你看你写的是什么东西?”
胤礽从太子妃手里夺过信纸,撕了个稀巴烂后,气冲冲地道:
“你只说让她性情柔顺、安分守己,这有什么用?”
“太子爷息怒。”
太子妃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强撑着身子后退两步,跪下道:
“臣妾无能,请太子爷治罪。”
“治罪治罪?除了治罪你还会说什么?”
胤礽强忍着打人的冲动,烦躁地道:
“孤说,你来写。”
“臣妾遵命。”
太子妃犹豫了半晌,低眉顺眼地应声。
胤礽嫌弃地睨着懦弱无趣的太子妃,冷声道:
“恪靖公主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责其日抄《女诫》《礼记》百遍……”
“啪嗒”一声。
太子妃手里拿着的笔掉了,她捂着手痛呼道:
“太子爷,臣妾的右手突然疼得厉害。”
胤礽没接这话,他抬眼烦躁地看着太子妃:“你把你写的拿给孤看看。”
太子妃左手抬着右手,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婢女上前。
婢女朝太子行了个礼,大着胆子拿起沾了墨点的信纸呈给胤礽。
胤礽随意地瞧了眼后,抬脚把婢女踹在地上,又指着太子妃,语气阴沉地道:
“太子妃,你很好。”
说完,胤礽气冲冲地甩袖离去。
太子妃没管盛怒的胤礽,她抬脚走到婢女面前,缓声道:“没事吧?”
“主子,奴才没事。”
婢女弯着身子起身,面色担忧地问:
“主子,您拒绝太子爷的吩咐,太子爷会不会为难主子?”
“为难就为难吧。”
太子妃把手放下,低声呢喃道:
“挨太子爷的责骂,总比被皇阿玛申饬好过。”
且不说恪靖公主已经外嫁,就算是没嫁的公主,身为皇阿玛儿媳的她又有多大的胆子去为难皇阿玛的女儿?
“你下去吧。”
太子妃缓了缓神,摆手道:
“去李嬷嬷那拿些药。”
“嗻。”
婢女捡起地上的碎纸屑后,低着头轻声退下。
太子妃低眸盯着自己的右手,愣愣地出了神。
另一边。
胤礽沉着脸回到正殿后,敬福鼓起勇气,惴惴不安地道:
“太子爷,雍亲王府上的奴才说四爷出城了。
至于八爷,手下人回话说八爷…八爷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
胤礽快气炸了,他抬脚踢了下金丝楠木做的桌子,气急败坏地道:
“都是不听孤话的废物!等孤……”
话还没说完,胤礽倏然意识到什么,他脸色铁青地骂道:
“给孤滚出去。”
“嗻。”
敬福见胤礽面色有点不对劲,连忙给胤礽磕了个头,弓着腰退下。
等门关上后,胤礽倒吸了口凉气,赶紧把右脚的鞋脱了。
该死的桌子也欺负他,他真是快要被气死了。
林棠这个贱人!
不就是断定他顾忌着贪污受贿的事,不敢随意向皇阿玛告状吗?
还有阴险狡诈的老四、虚头巴脑的老八,他就不信他两不知道林棠砸了他的酒楼。
都是打量着他暂时不敢犯错,欺负他罢了。
都给他等着!
等他把皇阿玛的心重新哄回来,他就不信他向皇阿玛哭诉他们欺他太甚,皇阿玛会坐视不理?
还有面前这个破桌子,过几天就让人扔了它!
归化城。
林棠正与额驸商议明日送他离开的事时,守在门外的麦田提高音量道:
“公主,纯悫公主来了。”
“请她进来。”
林棠随手把装满了银票的箱子递给额驸,转身去门外迎接纯悫公主。
敦多布多尔济打开盒子,低眸看了眼里面的银票,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
他还记得三十六年,与公主初见时,他绞尽脑汁地从欧沃那要了一千两银票,小心翼翼地递给公主的场景。
那时,他满心满意想的都是如何从欧沃那要到银子,给金枝玉叶的公主花。
可没过多久,公主便无怨无悔地养他到现在,还给他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他好想让公主继续养着他啊,但他真的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公主受委屈,而什么都做不了了。
敦多布多尔济把盒子合上,轻声放在原来的位置,跟着林棠出门后,拐个弯去找根扎布多尔济了。
林棠瞥了眼根扎布多尔济离开的方向的,遮住眼里的不舍,面色如常地对纯悫公主道:
“六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嘛?”
“四姐。”
纯悫公主深吸了口气,声音艰涩地道:
“策凌来信,说明日便来接我和格日乐塔娜回去了。”
“明日便回去吗?”
林棠脸上的笑微僵,她皱着眉头问道:
“策凌的差事办完了?”
“他说办完了。”
纯悫公主从袖子里掏出信纸递给林棠,“四姐,策凌还说,皇阿玛已经在京城为我准备好了府邸。
再过些日子,皇阿玛应当会让策凌送我回京居住。”
林棠面色微变,她低头快速把信看完后,轻声问道:
“六妹,你想回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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