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
胤撇了撇嘴,他抓紧胤禟的衣袖,不满地嘟囔道:
“四姐离那么远,我跟她说也来不及啊?”
胤禟差点气笑了,他扭头看了眼胤,沉声道:
“所以,你就可着劲儿的欺负我?”
“这怎么叫欺负呢?”
胤挺直腰身,面不红心不跳地道:
“九哥,也就是你,其他人我都信不过的。”
“你别给我灌迷魂汤,我说了不同意。”
胤禟甩了下袖子,皮笑肉不笑地道:
“哪怕我日日要被你烦,你也得把《礼记》给我背会了。
谁让你胳膊肘往外拐,帮老四说话呢?”
“九哥……”
胤可怜兮兮地看向胤禟,还要张嘴求他。
胤禟摆了摆手,示意胤不必再说后,终究心软地道:
“你不用背,读给我听就行了。”
胤眼前一亮,他松开拽着胤禟的手,笑嘻嘻地道:
“九哥,你可真好。
日后我定然不会再帮老四说话了,我只帮你说话。”
“是嘛?”
胤禟好气又好笑地瞥了眼胤,语气凉凉地道: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这个弟弟了。”
“自家兄弟,谢什么谢。”
胤不在乎胤禟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他抬脚走到门外,加快语速吩咐道:
“郑洋,去给我找本《礼记》来。”
“嗻。”
郑样遮住眼里的疑惑,弯着身子去了书房。
胤禟见状不对,转过身来就想走。
他是答应了让十弟给他读《礼记》,但他没说今儿就要听啊。
“九哥,你这是干嘛?”
胤猜到了胤禟的想法,他压了压嘴角的坏笑,拦住胤禟道:
“说好了要读《礼记》的,你可不能走了啊?”
“我生意上还有事。”
胤禟瞪了胤两眼,没好气地道:
“明日你去我府上找我便是。”
“那怎么能行?”
打定主意自己不好过,也不让九哥好过的胤伸手接过郑洋递给他的书,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
“说好了日日读给你听的,现在就开始吧。”
“十弟,你是不是诚心找我的茬?”
胤禟见胤把书翻开,皱着眉头道:
“我都答应让你读了,你还想怎么样?”
“给你读啊。”
胤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地望着胤禟。
胤禟抬手指了指胤,气得重新坐在椅子上听胤给他念书。
半晌后。
听书的胤禟还没怎么着,读书的胤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头一歪趴在桌上睡着了。
听见动静的胤禟掀了掀眼皮扫见胤这副模样,好气又好笑地给胤披了件衣裳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回到九贝勒府。
胤禟正琢磨着暗地下手把胤禛的庄子和铺子搞黄几个时,玉柱低着头进来了。
“主子,这是恪靖公主给您寄来的信。”
四姐寄来的信?
胤禟蹙着眉从玉柱手里拿过信后,没急着拆开。
他猜测四姐的信上应该写的是让他不要找老四麻烦的话。
他不想听四姐的,但他又怕不听四姐的,惹四姐生气。
到时候,胤这个蠢弟弟肯定会跟他翻脸。
唉。
胤禟叹了口气,示意玉柱下去后,拆开了手里的信。
等他一目十行地看完后,胤禟满脸疑惑地凑近信纸又看了两遍。
他有些惊讶四姐没说让他不要跟老四动手,只关心地问了问他银子够不够花?
还有,有了好名声,他要擦亮双眼,更加谨言慎行地保全自己。
一时间,胤禟满眼愧疚地盯着眼前的信纸。
方才他还以为四姐让十弟给他读《礼记》对他不公平。
因为一直以来,他觉得四姐除了疼爱十弟、敬重四哥以外,对他们这些剩下的弟弟都一视同仁。
若不是他跟十弟感情甚笃,又机缘巧合地与四姐做生意的想法不谋而合,四姐肯定不会对他太过关心。
如今,瞧着信纸上板板正正的小楷里流露出的爱护,胤禟觉得自己还真是卑劣,竟然敢拿小人之心去怀疑四姐。
他垂下眼帘思来想去后,提笔给林棠回了封感谢信,又打消了先前想要出手对付胤禛的心。
他安慰自己:只当是给四姐个面子,饶过老四这次。
五月二十六,酉时。
林棠带着根扎布多尔济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土兀剌河。
刚进部落,根扎布多尔济便拒绝护卫们的通传,嬉皮笑脸带着林棠去找察珲多尔济了。
林棠边笑吟吟地跟上根扎布多尔济的步伐,边抬了抬手让见到她的蒙古人不用多礼。
“曾祖,曾祖。”
还没看到察珲多尔济的人影,根扎布多尔济便迫不及待地朗声喊道:
“额吉和我来看您了。”
最大的蒙古包里。
正拿着玛瑙鼻烟壶吸得入神的察珲多尔济晃了下神,对身旁的福晋道:
“我怎么听见根扎布多尔济的声音了?
真是年纪大了,耳朵都出现幻觉了。”
说着,察珲多尔济用食指蘸起鼻烟放到鼻子下面,用力吸了两口。
福晋没接这话,她不赞同地看着察珲多尔济,好声好气地劝慰道:
“可汗,敦多布多尔济临走前让你少抽点烟。”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抽了多少?”
察珲多尔济蘸了蘸鼻烟,满不在乎地道:“我还能活几天,抽……”
“曾祖肯定能长命百命的。”
根扎布多尔济越过护卫,小跑进营帐里,撅起嘴巴气哼哼地道:
“曾祖,你怎么又抽烟啊?
我不要跟你好了。”
“嘿,你怎么来了?”
察珲多尔济连忙把鼻烟壶放进袖子里,起身走到根扎布多尔济身旁拉着他出去。
蒙医说了,烟气对小孩子不好。
“哼!”
根扎布多尔济别过脸去,不搭理察珲多尔济。
察珲多尔济弯着身子正要哄他,落在后面的林棠闻到烟味后,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凝着眉唤了声“可汗”。
“恪靖公主。”
察珲多尔济抬头看见林棠,打算低头行礼时,林棠摇了摇头,率先开口道:
“可汗不用多礼。”
根扎布多尔济快步走到林棠身旁,牵起她的手,小声嘀咕道:
“额吉,曾祖真讨厌,他又抽烟了。”
“不许无礼。”
林棠轻轻拍了两下根扎布多尔济的手,抬头看着察珲多尔济,面色如常地提醒道:
“可汗,太医院院正凌国辅说过,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您年纪大了,还是要有个节制。”
察珲多尔济尴尬地笑道:“臣知道。”
林棠低头看向根扎布多尔济,根扎布多尔济眼珠微转,他松开林棠的手,走到察珲多尔济身旁,悄声道:
“曾祖,我听说烟很好抽的。
若不然您教教我吧,以后我跟您一起抽。
这样,被额吉和阿布抓到的时候,我就能替您挨骂了。”
“这怎么能行呢?”
察珲多尔济面色一急,提高音量道:
“你还是个孩子。”
林棠偏过头,佯装没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那您还是个老人呢?”
根扎布多尔济眨巴着眼睛,“老人都可以吸,孩子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察珲多尔济板着脸道:
“曾祖年纪大了,跟你不一样。”
根扎布多尔济见曾祖要耍赖,直接动手从他袖子里掏出鼻烟壶,就要往鼻子上去。
“这玩意对你不好,你可不能胡闹啊。”
察珲多尔济吓了一跳,他忙不迭地伸手抢过。
根扎布多尔济屏住呼吸,把小脸憋得通红后,红着眼圈望着察珲多尔济道:
“曾祖,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嘛?
怎么连抽烟都不肯教我?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骗我的。
呜呜呜……”
说着,根扎布多尔济抹着眼泪重新走到林棠身边。
“这……”
察珲多尔济见孩子哭了,抬脚想往林棠跟前去时,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烟味。
他停下脚步,面色焦急又无措地看向林棠。
林棠低眸瞥了眼朝她眨眼的根扎布多尔济,换了个话题道:
“可汗,一路走来舟车劳顿,不知可否让我和根扎布多尔济在这歇息片刻?”
“这自然可以。”
察珲多尔济满口应下,摆手示意身旁的护卫快去准备膳食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背朝他的根扎布多尔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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