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临赶到城外,在南朝驻扎的地方,看到的是满目疮痍。

    刚刚经历一场死战。

    死的全是南朝的士兵。

    他震惊不已地看向站在一群缇骑中间的陆渊。

    手中的绣春刀已经被鲜血覆盖,看不出原来的锋芒,他身上玄色衣裳也全是血迹。

    目光依旧清湛冷厉。

    “陆渊,发生什么事?”阮星临哑声问。

    陆渊清冽眼眸寒光投了过来,他杀意还未收敛,整个人透着森冷气息。

    “贺景尧设下陷阱引我来此,南朝士兵在我雍朝起兵作乱,凡在天子脚下起兵作乱者,杀无赦。”

    阮星临松口气,“你没事就好。”

    他看了周围一眼,贺景尧带来的精骑至少有二百人,折损在这里的只怕已经超过一半。

    不说别的,这些精锐在南朝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都是……你杀的?”阮星临呼吸一滞。

    陆渊:“不是,还有镇抚司其他缇骑。”

    阮星临环视四周,在场的也就二十来个缇骑吧。

    “阮大人,要替他们收尸吗?”陆渊问。

    “不了,本相见不得太血腥的场面。”阮星临摆了摆手,“那贺景尧呢,杀了吗?”

    陆渊眸色转沉,“他不在这里。”

    “声东击西,他利用这一百多精骑的命来换他离开上京城。”阮星临眼底涌起怒意。

    贺景尧简直该死一千次。

    “他伤势很重,这一路回南朝必定不轻易,但他狡诈如狐,且……”阮星临抿了抿唇。

    陆渊看他一眼,“南朝在我们雍朝有情报暗网,他就是依靠暗网的奸细护送他离开雍朝。”

    阮星临轻轻颔首,“这个情报暗网在贺知源的手中,我……”

    “挺好的,这次可以把这个暗网连根拔起。”陆渊淡淡一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贺景尧是想声东击西,他是故意出现在这里,让关进暗中追击,还能顺便铲除南朝的情报暗网。

    阮星临欲言又止,他现在是雍朝的镇抚司指挥使,那以后如果回了南朝……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

    “陆渊,我们去那边说几句话吧。”阮星临说。

    等回到上京城,他就没机会跟陆渊再单独说话了。

    陆渊将手中的绣春刀交给旁边的缇骑,“擦干净。”

    他和阮星临来到一个山坡上,等着对方开口说话。

    “不管你相不相信,皇后和阮家这些年从来没放弃过找你,你这些吃了太多苦,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阮星临低声说。

    陆渊:“这话你说过了。”

    阮星临:……

    真是一点煽情都听不进去的。

    “我们希望你能回南朝,除了皇后娘娘对你的思念,还有你的弟弟。”阮星临说。

    “陆渊,太子殿下……命不久矣。”阮星临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陆渊目光一冷看向他。

    阮星临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贵妃和贺知源几次想要对太子动手,我们做足了防护,千防万防就是没有防住……”

    他喉头一梗,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防住太子的亲生父亲。”

    “陆渊,至少在太子有生之年,你去见一见他,你们是亲兄弟。”阮星临低声道。

    “你们阮氏不是南朝第一世家吗?还斗不过一个贺知源?”陆渊挑眉问。

    阮星临苦笑,“若是只有贺知源,阮家自然不怕。”

    可这些年皇上扶持贺知源跟阮家作对,处处针对阮家,培养所有阮家的对手,对阮家各种打压。

    要不是皇后手中握有兵权,只怕连皇后都被废了。

    “皇后和太子都已经知道你在雍朝,他们不强求你的意愿,陆渊,一切随你。”阮星临说。

    “只是,我还是得提醒你,贺知源没能除掉你,肯定不会死心,你的身世只怕隐瞒不了多久,他或许会利用另外的方式对付你。”

    “如果雍朝这边得知你的身世,还能继续让你当镇抚司指挥使吗?”

    “到时候你在上京城只怕……”

    陆渊淡淡地说,“我知道。”

    “那就等到时候再说。”

    但贺知源既然对他出手,他不能站着挨打。

    “该去南朝的时候,我自然会去的。”陆渊说。

    阮星临听到这话,心中涌起强烈的喜意,“你……你愿意回南朝?”

    “我的身世,在南朝还没公告朝廷吧。”陆渊问。

    “贺知源要杀你,自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世,不过,他要谋害皇嗣的事,阮家不会让他轻易脱身。”阮星临说。

    陆渊是南朝皇帝的长子,只要他回到南朝,绝对不会有人质疑他的身份。

    “你们的皇帝当初误会皇后跟贺知源偷情,可如今却重要贺知源到底是什么原因?”陆渊问。

    按照正常人的做法,不管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只要皇后跟贺知源有点谣言出来,当皇帝的应该都会杀了贺知源。

    阮星临冷笑出声,“贺知源是个混蛋!”

    陆渊听出他对贺知源的恨意,猜想贺知源跟皇帝皇后的故事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是故意利用和皇后的一点旧情,让皇上误会皇后,毁了皇后的名声……”阮星临低声说。

    “所以是皇上让他接近皇后的?”陆渊问。

    阮星临沉默了许久,才恨声说,“他心中所属的并不是皇后。”

    陆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所以,他从出生就被遗弃,只是因为贺知源和南朝皇帝的算计,因为他的亲生母亲挡住了别人的。

    “我知道了。”陆渊点了点头。

    “你别杀了贺知源。”他头也不回地说。

    他要亲手杀了贺知源。

    阮星临望着他挺拔的背影逐渐远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次回到上京城,阮星临进宫去见皇上。

    谈和事不可能谈和了。

    阮星临和皇上在御书房谈了一个时辰,这才让雍朝同意他们离开。

    他承诺雍朝皇帝,会把贺景尧押送到雍朝请罪。

    至于其他条件,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在南朝使臣离开之后,雍朝也正式决定重开海运。

    但海运特营要如何落实,又开始一场激烈的争论。

    白绍杰对海运特营势在必得,他带着厚礼来到天河城找水家族长。

    却被告知,横水大船屯已经不属于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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