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品……御赐之物……岂容诋毁?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要看皇上怎么想。

    问题就在于,近两日有参他的折子递到了陛下眼前,陛下本就对他印象不佳,若是再被宗守渊抓住这样的把柄,借题发挥,别说丢了乌纱帽,就是全家下大狱也不是没可能。

    年向仑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重重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抬手指着年妙兰,“滚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顿时,年妙兰花容失色,未曾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被父亲这样责罚过!

    “老爷!”,姜氏护女心切,刚一扑上去,不等劝说,就被推了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失去体面。

    一抬眼,她就对上夫君充血的凶狠眼眸,被他的眼神吓住,下意识闭上了嘴。

    “你还有脸求我?”,年向仑似是终于忍无可忍,居高临下指着姜氏,“都是你教女无方!不仅没教得她们多些见识,也没教懂她们什么叫作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斥责完姜氏,他又将矛头对准年妙兰这个始作俑者,连带着年妙竹,两姐妹一起赶走,“都滚!滚下去!”

    家主震怒,姜氏低垂着头,两姐妹大气也不敢喘。

    外面的下人更是头也不敢抬,鸦雀无声。

    宗守渊将这一场表演从头看到尾,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似笑非笑睨着年向仑,并未如他所想般给他递个台阶下。

    四周一片安静,年向仑结束输出,喘过气来,陷入尴尬。

    他都摆出这样的姿态了,正常人不应该缓和语气,打个圆场吗?

    今天可是年荼归宁的家宴!

    宗守渊这小子是怎么回事?!难道真要和他杠到底??

    他拧眉看向年荼,希望她能说些什么来挽救局面,可是使了半天眼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年荼也始终没有和他对上眼神,反倒引来了宗守渊警告的一瞥。

    迟钝的年荼完全没有接收到任何信号。

    她托腮坐在座位上,满眼都是自己的伴侣,欣赏完了宗守渊以一己之力为她怼遍所有人的全过程,眉眼间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这只灰狼,在她面前结结巴巴,在外面倒是很伶牙俐齿嘛。

    就连阿隆都看呆了,简直瞠目结舌。

    在主子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他只知道主子功夫厉害,领兵作战也是天才,却从来不知道主子嘴上也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僵持半晌,年向仑找不到台阶,只好自己尬笑几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重新坐下来,“让你看笑话了……”

    为防止宗守渊再继续咄咄逼人,他高声叫来小厮,让厨房开始走菜送膳。

    这场可怕的归宁宴,还是早些开始、早些结束吧!

    安静的正厅里,没有人再说话,一顿饭下来,只听闻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响。

    年家四人一个比一个更加沉默,年向仑与姜氏相对无言,原本对今天充满期待的年家两姐妹此刻也像是霜打的茄子,对宗守渊那点旖旎心思刚生出一个萌芽,就被拦腰斩断,再也不抱有任何幻想。

    八个冷碟,十六个热菜,外加几碟果子点心。年荼和宗守渊坐在一起,全程没动几下筷子,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一来,这膳食比起国公府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不合口味。二来,就算这菜里没毒,和厌烦的的人吃同一个盘子里的菜也是件很倒胃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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