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出乎林哲意料的是,第二天的朝会钱伯华并未气急败坏的上本弹劾开封府,这又是为何?
更让林哲奇怪的是,不光钱伯华未提,朝会上的大臣也没谈论此事,大臣们似乎还不知道钱伯华昨晚遇袭了,这有点奇怪。
或许是钱伯华改主意了,钱伯华有意无意想把这事隐瞒下去。
钱伯华为啥要这样做,仅仅一个晚上,气急败坏的钱伯华怎就转变思路?
林哲想不明白,决定找机会把这事抖出来,看钱伯华如何说。
林哲找了半天,总算找着机会来说了。
“钱大人,你昨晚遇袭,后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开封府那边有没有给答复吗?还有你那么多护卫都被人干掉了,你不觉得可惜么?”
林哲话里话外看似关心钱伯华的安危,实际上却是要挑事,你不说,那我就来说。
本来就是!
钱伯华估计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所反常,便安慰林哲。
“林大人,多谢关心,此事开封府在查,朝会上就别说这些琐事了,要相信开封府查案的能力。”
钱伯华寥寥数语就想把林哲打发了。
林哲自然不肯,庞贤东也不得肯。
庞贤东率先发问:“钱大人,怎么回事?昨晚你遇袭了?谁干的?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当街袭击参知政事?不想活了吗?”
庞贤东比较紧张钱伯华的安危。
钱伯华有点不在意,慢慢回道:“庞枢密,老夫没事,只是几个小毛贼伤不了老夫,至于是哪的小毛贼,得看开封府查的怎么样了。”
钱伯华很淡定,似乎忘了自己昨晚的那副狼狈相。
庞贤东对钱伯华的回答不甚满意,他劝起钱伯华来了。
“钱大人,恐怕不是小毛贼,敢当街袭击朝廷官员,怎会是小毛贼?可能和承王遇袭案有一定关系,或许就是同一伙人所为,这么久没逮到他,所以又开始做案了,大家要小心哟。”
庞贤东边说边扫了一眼全场。
庞贤东似乎想看众高官的反应,虽然庞贤东的分析颇有道理,不过引不起众高官的兴趣,没人想讨论这个话题。
林哲忍不住插言了。
“钱大人,你必须拿点态度出来,敦促开封府办案,否则这案子有得拖了。”
林哲这么一说,在场的高官们就全明白了,林哲这是在催钱伯华找开封府的茬呀。
由此可以看出林哲己彻底和开封府闹掰了,林哲这是要借刀捅人,钱伯华万不能做这刀子,让林哲的诡计得逞。
庞贤东赶紧打岔。
“林大人,开封府办案自有他的道理,去催促反而不好,且钱大人事务繁多,根本没有空闲去开封府敦促,林大人你有空,你替钱大人跑一趟呗。”
庞贤东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居然指派起林哲来了,不知是谁给庞贤东的勇气,让庞枢密有如此底气。
即便庞贤东你官再大,你再跟钱伯华交情好,也轮不到你庞贤东来指派,你自己没手没脚不会去吗?
林哲对于庞贤东的信口开河自然是要严词拒绝的,林哲不但要拒绝庞贤东,而且要揶揄庞贤东几句,不然庞贤东还真以为他就是老大了。
庞贤东不是傻子,知道林哲在揶揄他,可他想不出法子来应付,于是他装作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一转身便向皇帝启奏了。
“官家,东京汴梁城还是不安宁,时不时就有贼人出来袭击朝廷命官,老百姓也不得安稳,看来得问问开封府了,不然东京汴梁城太平不了,老百姓都害怕出门,这怎么行?”
庞贤东慷慨激昂,不但把尴尬划解了,还忧国忧民了一把,这一招不能不说不妙。
只是庞贤东刚说开封府办案自有他的道理,这会又说要逼问开封府,这不自相矛盾吗?
不过好在也没人揪住这个来说,不然庞贤东会陷入另一场尴尬当中。
皇帝很谨慎,看了看众大臣,问:“各位卿家,你们怎么看这事?东京汴梁城的治安究竟该怎么弄?”
皇帝没提开封府,似乎东京汴梁城的治安与开封府无关一样。
众大臣有些愕然,可他们不敢随意答话,经几轮眼神交流,最后把中书侍郎郭亦镇推了出来,让他回这个话。
只是中书侍郎郭亦镇也不晓得怎么回这个话,直接讲是开封府的责任又不太妥当。
一来皇帝都没点开封府的名,二来中书舍人陆飞扬正在和张尤安洽谈。
此时讲开封府无异于是拆陆飞扬的台,可要怎么说才好呢。
郭亦镇无他法,只能顺着皇帝来说。
“官家,东京汴梁城的治安问题己经是一个顽疾了,负责东京汴梁城治安的衙门难辞其咎,必须先严肃处理这些不作为的衙门,东京汴梁城的治安问题才有可能好转,各位大人可以先议一议,如何处理这些不作为的衙门?”
郭亦镇和皇帝一样,也未提开封府,只是用不作为的衙门来代替开封府。
林哲听着不怎么爽,便问郭亦镇。
“郭大人,麻烦你讲清楚,不作为的衙门有哪些?你把这个讲清楚了,大家才好明白,不然大家是一头雾水。”
林哲似乎要逼郭亦镇把话讲清。
郭亦镇哪里敢讲,郭亦镇的初衷是想和稀泥,郭亦镇可不想在这和林哲纠缠。
“林大人,这个得让各位大人来判断,本侍郎不好评判,你这么好奇不如问各位大人吧。”
郭亦镇也是推诿的高手,他把问题推给各位大人,让林哲自己去问。
林哲怎么可能去问。
林哲即便对郭亦镇的推诿不满意,也不会理会,不过郭亦镇也别想溜了,谁叫郭亦镇你有事没事来答话。
不给你郭亦镇一点颜色,你郭亦镇不会晓得害怕。
“郭大人,这可是官家的问话,你身为中书侍郎理应详细回复,你现在一味推诿,对的起你那份丰厚的俸禄吗?如果大家都跟你一样,岂不是乱套了。”
林哲一点客气不讲,又狠狠说了郭亦镇一通,这让众大臣又是一阵愕然。
这林哲是不是太嚣张了,居然敢在朝堂上指责中书侍郎,是不是不想混了?
没曾想中书侍郎郭亦镇心态非常好,面对林哲的指责没有丝毫的脾气,仍是不慌不忙,体现了中书门下人那种不屈不饶的情怀。
“林大人,你莫着急,官家的问话其实大家都可以回答,包括林大人你在内,你干嘛揪着本侍郎不放,本侍郎自问未曾得罪于你,你为何在朝堂上对本官进行人身攻击?”
郭亦镇说着说着语调变了,开始反击林哲了。
林哲不吃郭亦镇这一套。
“郭大人,什么叫林某也可以回答,昨晚可是参知政事钱大人遇袭,他的贴身护卫全让人给杀了,郭大人你不着急么?东京汴梁城就那么几个负责治安的衙门,其中最大的就是开封府,你刚才说大家都可以回答,为何你的回答模棱两可?你为何不敢提开封府?是不是因为你们在与开封府做交易?所以你们不提。”
林哲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捅到郭亦镇的痛脚了。
林哲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说给皇帝听的,他的开封府己被人家算计了,得早作打算。
郭亦镇听到这有点急,林哲这番话直接暴露了他们的企图,皇帝肯定听到了,这可咋整?
郭亦镇只能出面否认。
“林大人,朝堂之上还是不要讲一些没有边的事,我们没与开封府交易,就张权知那个臭脾气,谁有心思跟他谈?”
郭亦镇毕竟是官场的老江湖了,经历的风雨可不少,林哲这点东西在他看来充其量只是毛毛雨,他一口便否认了。
皇帝脸色微变,似乎不信郭亦镇的话。
钱伯华赶紧插话。
“官家,切勿听信林大人的一面之词,林大人无凭无据,完全是在搞针对。”
钱伯华似乎忘了昨晚救他的人是林哲,对林哲不仅不感恩,反过来还来质疑林哲无凭无据。
钱伯华这属于典型的过河拆桥,一般人是看不惯的,林哲亦是如此。
因此林哲必须跟钱伯华理论一下,否则就是林哲理亏了。
然饱读诗书的钱伯华也是一个厉害角色,除寸步不让林哲外,还完全不给林哲一点机会。
钱伯华之所以要这么搏,就是想陆知心看看,他对付人也是很厉害的。
林哲其实也没想要钱伯华难堪,毕竟钱伯华是老臣子了,必须要留一点面子。
只是钱伯华太不是玩意了,你让着他,他反而以为有机可乘便作死的攻击你。
加之庞枢密也过来帮腔了,林哲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了。
庞枢密不但过来帮腔,继而质问起林哲,承王案办的怎么样了。
腹背受敌的林哲正有些招架不住钱伯华与庞枢密的联合夹击,庞枢密的质问等于是送了一个机会给林哲脱困,林哲巴不得有人扯承王案,他才好发起对三司使韩秉的攻击。
三司使韩秉己落寞了一段时间,从皇帝要其交出承王府那一刻起到现在,三司使韩秉一直未恢复元气,在朝堂上跟个木头人似的。
林哲是时候痛打这只落水狗了。
“哎呀,庞枢密不提,林某差点忘了这茬,关于承王遇袭案,大理寺一直在认真查办,目前查到唯一的疑犯就是三司使韩大人。”
林哲话一出口,不单众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皇帝也愣住了。
怎么可能是韩大人?韩大人会有那么蠢去杀王爷么?这听起来就极为不靠谱,这肯定是林哲故意扯的,目的就是再打击一下韩大人,让韩大人从此一蹶不振退出朝堂。
中书侍郎郭亦镇率先替韩大人辩白。
“林大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指控么?你有证据么?要是没有证据的话,你这就算诬陷了,诬陷朝廷高官是什么罪,想必林大人你是清楚的,不需要我们多说了吧。”
中书侍郎郭亦镇信心满满,似乎觉得这次逮到林哲的把柄了。
林哲依就是那副表情。
“郭大人,你不要性急,更不要动不动就扣罪名,如果林某有证据早到三司使衙门抓人了,何至于要在这讲?林某之所以在这说,就是因为韩大人位高权重,在承王遇袭案中有重大嫌疑,必须对韩大人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方才能继续往下查。”
“你胡说!”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韩秉此刻再也受不了啦,几乎要冲到林哲的跟前了,还好刑部尚书曹百里拉住了他。
林哲仍就是一脸的冷静。
“韩大人,你要冷静切勿动怒,林某讲你有嫌疑那是有依据的,首先你在得知承王妃是自刎后,心情相当的糟糕,在大理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承王殿下那是大打出手,打完你还不解气,你又冲到承王府去撒野,临走你还要求大理寺置留承王殿下,大理寺其实是没有权力置留承王的,再后来承王就是遇刺了,综上所述,韩大人的嫌疑蛮大的。”
林哲简单的把道理一摆,似乎想坐实了韩秉的嫌疑。
中书侍郎郭亦镇赶忙反对。
“林大人,你这个讲法荒谬,照你的讲法你的嫌疑也蛮大的,大理寺失职造成承王遇袭,还有一种可能,承王可能是在大理寺出事的,大理寺为了推卸责任故意讲承王私下溜了,实际上承王并未溜,如果承王真溜了,请拿证据出来,否则大理寺在这方面就有很大的嫌疑。”
中书侍郎郭亦镇以退为进,成功把大理寺搅了进来。
不得不说中书侍郎郭亦镇这谬论厉害,林哲若不加以驳斥,大理寺就危险了。
“郭大人,你知不知道作案一般要是有作案动机的,韩大人的作案动机就是报仇,郭大人你怀疑是大理寺下的手,那麻烦你讲一下大理寺有什么作案动机?大理寺有什么理由这么干?”
林哲这话问的好,中书侍郎郭亦镇一时答不上来,但郭亦镇很快反应过来了。
“林大人,大理寺这么干就是为了栽赃陷害韩大人,从表面看,韩大人有作案动机,但不代表韩大人会真的做,你们大理寺没有作案动机,但不代表你们大理寺不会这么做,承王很有可能就是在大理寺出的事,你们做了还甩锅韩大人,这也太狠了。”
郭亦镇把情况这么一捋,似乎就是这么一个理。
众大臣一听也是这么回事,承王应该是在大理寺出的事,大理寺为了推卸责任才故意往韩大人身上引。
众大臣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大家义愤填膺准备声讨林哲和他的大理寺了,韩秉这厮也活跃起来,不断的跟左右同僚述说他的冤情。
这场面要是不扭转过来,只怕没林哲的好果子吃,林哲很有可能会阴沟里翻船。
说句实在话,林哲没料到郭亦镇会来这一手,要大理寺拿证据出来,证明大理寺没做,不然承王就有可能是在大理寺出的事。
这证据大理寺如何拿的出,郭亦镇这一手使的着实妙,不但压住了大理寺,甚至于还能帮助韩秉脱困。
这是万万不行的,林哲必须怼回去。
“郭大人,大理寺这边的证据等会再讲,林某先讲一下韩大人在承王遇袭案中的表现,第一韩大人打了承王,第二韩大人霸占了承王府,在官家的干预下才极不情愿的退了出来,第三韩大人和承王关系很差,承王相当忌讳韩大人,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林哲只简单讲了三点。
郭亦镇对于林哲讲的三点不屑一顾,他就一句话答复林哲。
“林大人,口说无凭,你有证据么?”
郭亦镇似乎拿捏住了林哲,什么都要林哲拿出真凭实据来。
林哲也不含糊,张口即说。
“郭大人,关于韩大人打承王之事,当时林某和钱大人亲眼目睹,并且林某做了笔录,钱大人是签字确认了的,不知这算不算证据?”
林哲话音还未落,钱伯华急急接口了。
“林大人,你记录的不是承王打韩大人么?怎么变了?”
林哲斜眼看了看钱伯华,然后说了。
“钱大人,以签字的笔录为准,你就不要在这信口开河了,至于韩大人霸占承王府一事,这还用说吗?林某记得上次官家为这个痛斥了韩大人,还有最后一个,这可以去承王府调查,一查就清楚了。”
林哲很轻松就打发了钱伯华,让钱伯华找不着北,可钱伯华也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立马就反击了。
“林大人,就算你讲的都是真的,那也说明不了问题。韩大人在得知承王妃是自刎之后,对承王是有脾气的,这没什么的,他出手打了承王几下,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韩大人决不会去干傻事,另外韩大人至始至终从未霸占过承王府,韩大人先前只是在承王府了解情况,顺带做了一些调查,和霸占承王府扯不上边,至于说承王忌讳韩大人一事,那就更是误会了,韩大人身为朝廷重臣,管着一大摊子事,平时的表情肯定要严肃的,这不误会就来了吗?”
钱伯华极力替韩秉狡辩,虽没有刚才那么掷地有声,但很大程度上帮韩秉划解了不少质疑,即便韩秉还有嫌疑,但你没有证据来证明,那就没什么用。
林哲先前还想着以韩秉有嫌疑为由,尽量给韩秉办一个停职待查,现在看来还是大意了,根本没有考虑周全,以致于让他们联手打了一个反击,即便这样,林哲也不想轻易就放弃了,必须跟他们据理力争,不能这么轻松就放过韩秉了。
“钱大人,你简直是讲歪理的老手了,韩大人本来是有嫌疑,让你这么一说,韩大人嫌疑没了不说,韩大人还成了朝廷的股肱之臣,这是哪门子搞法?”
林哲不再顾忌钱伯华,开始正面指责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钱伯华面对林哲的指责竟是一点不在意,马上就和林哲玩记针锋相对起来,看架势两人似乎要争起来了。
皇帝看不下去了,他忙问陆知心有什么建议可以结束这一切,皇帝其实是想散朝回后宫了。
陆知心当然知道皇帝的意思,但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满皇帝的意,他得先打压林哲,让林哲的锋芒受挫。
陆知心不愧文官之首,他先是装模作样讲了一通大道理,而后话锋直指林哲,指林哲不尊重朝廷官员,听风就是雨,要是让你的小九九得逞了,那朝廷官员的命都会被整没了。
陆知心这话讲得比较重,林哲却不打算理会,他也跟陆知心讲了一通道理,大致就是韩秉的问题比较严重,不能包庇了事,必须尽快处理,否则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韩大人出来,这样的话,大宋朝危矣。
林哲这些话把陆知心气了个半死,陆知心不由心头大怒,你小子是不是太猖狂了?仗着皇帝罩着你,连朝廷正二品大员都不放过,你小子是要造反么?
陆知心脸一黑就准备再次训斥林哲,陆知心想把林哲按在地上死揍,否则心口的这口恶气出不了。
皇帝关键时刻插言了。
“既然分歧这么大,那就改日再议吧,朝堂上还是不要伤了和气。”
皇帝明显是在为林哲解围,毕竟满朝的文武都站在林哲的对立面上,没人帮林哲说话。
要是就这么让皇帝解围了,那以后还能干啥。
钱伯华第一个跳出来对皇帝说不。
“官家,其实哪有分歧,主要是林大人在诬陷韩大人罢了,说到诬陷,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官家必须予以重惩,否则朝纲就会乱套。”
钱伯华今日可能吃了熊心豹子胆,有史以来第一次跟皇帝较劲。
皇帝肯定是不满的,可皇帝似乎又拿钱伯华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就该林哲出场了。
林哲必须上去怼一怼这个不知所谓的钱伯华。
“钱大人,你脾气见长呀,敢这样跟官家说话,是不是不想混了?还是你已经找好靠山不怕了?”
林哲这个时候也放下了一切包袱。
虽然林哲不知上次钱伯华给皇帝上了什么样的密折,皇帝又是出于哪种心思极力掩藏密折。
但现在就是最好打击钱伯华的机会,也是让皇帝看清钱伯华真面目的最佳时机,也许这一刻皇帝的心思就变了,密折自己就出来了。
林哲的心思,钱伯华大致也能猜出几分了,钱伯华其实并不想上去跟皇帝较劲,只是密折己交多日,皇帝迟迟未给答复,钱伯华不得已只能上去说,希望能引起皇帝的关注,把事给办了。
钱伯华于是更加大声了。
“林大人,老夫一向安分守已,跟官家那样说就是希望官家不包庇你,这个你不清楚吗?”
钱伯华很好的解释了自己为啥要这样说,又似乎在暗示皇帝,可不能让钱伯华阴谋诡计得逞了。
“钱大人,你搞错了吧,明明是你们包庇韩大人,你居然敢倒打一耙讲官家在包庇林某?你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连官家的话都不听了,”
林哲一副质疑的口吻,由不得钱伯华抵赖了。
钱伯华处事不惊,几十年的老滑头也不是白练的。
“林大人,老夫没有包庇韩大人,也没有不听官家的话,老夫只是向官家提出合理的建议,这很正常,希望林大人你不要乱讲。”
钱伯华理由蛮多,还一本正经的告之林哲不要乱讲。
林哲听了虽有脾气,但林哲并没有过多跟钱伯华就这个问题啰嗦,林哲也知道这么僵持下去也没多大意义,倒不如散了的好。
“钱大人,既然你肯听官家的话,那刚才官家讲的你也听到了,就别扯东扯西了,赶紧听官家的先散朝,别只嘴上说的好听。得做到才行。”
钱伯华面无表情,不接受。
“林大人,那么多的国家大事还没商量,岂能散朝?就拿大理寺来说,有没有事需要上奏?上回大理寺遭血洗,就该写一份详细的奏折上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不然大家怎么清楚大理寺遇袭的,大理寺怎么吸取教训防范于未然?”
钱伯华一本正经,又把大理寺遇袭之事拿出来说。
林哲白了钱伯华一眼,就事论事。
“钱大人,大理寺遇袭之事上回就扯清了,你还签了字的,这事早过了,就这点事你还扯什么?也难怪你整天很忙,原来扯来扯去尽扯闲事。”
林哲用一个扯字来形容钱伯华,搞得钱伯华很没有面子。
钱伯华可不会允许林哲这样损他,他气鼓鼓的要跟林哲争过明白。
陆知心插话了。
“钱大人,小事就莫计较了,他再怎么讲你,你还是你,伤不了你分毫,都胡扯这么久了,该谈正事了。”
陆知心说完,瞟了一眼郭亦镇,那意思就是叫郭亦镇出来收拾场面,至于皇帝想的散朝,也只能是想一想了。
中书侍郎郭亦镇很稳重的扫了一眼殿内,而后一本正经在说。
“官家,各位大人,东京汴梁城治安一再恶化,昨晚钱大人又被袭击,真是太令人无语了,中书门下经过一番思酿,决定追究开封府的责任,将开封府通判程越调离,新通判的人选问题希望各位大人积极推荐,另外吏部尚书一职空缺已有数日,也应及时到位才行。”
原来这个才是朝会要讨论的,只是追究开封府的责任让一个小小通判来承当,这合适么?
还有那个吏部尚书一职不是讨论过多次了吗?那个吏部侍郎董平安没机会吗?
林哲甚是疑惑,他想看这些人怎么讨论,还有一点就是想看皇帝怎么对付这些人了。
庞枢密第一个岀言,他推荐枢密院一六品武将许如军出任开封府通判一职,他的理由很简单,武将出任开封府通判将极大提高开封府的威慑力,现在的开封府太孱弱了,没有一点杀气,以致罪案频发。
庞枢密的推荐立马引来了叫好声,尤其以参知政事钱伯华为甚,钱伯华恨不能立马批准庞枢密的提议。
陆知心这边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他们一致推崇庞枢密的提议,只是皇帝没有表态,他们也不好任性决定。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这个人便是刑部尚书曹百里。
曹百里起身在对皇帝说。
“官家,武将出任开封府通判,可以说是一大创举,能极大震慑那些坏人,能彻底改善东京汴梁城的治安,官家你应该要答应。”
曹百里似乎在给皇帝划饼,把武将许如军吹上了天,仿佛许如军一到任,东京汴梁城就会有很大变化,只是皇帝没反应,看情形皇帝似乎不满意。
这也怨不得谁,先不说武将出任通判这事行不行,要追究开封府的责任怎么也得算上张尤安,他才是开封府的老大,一名小小的通判怎么能负?
从这就可以看出陆知心对张尤安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不然第一个要追究的就是张尤安的责任。
林哲深知这一点,忙驳斥曹百里。
“曹尚书,你不觉得通判官小了点吗?通判能负这个责吗?你要找担责的人应该找开封府权知,开封府权知官够大,才能负这个责。”
林哲不但质疑了曹百里,且明确告诉曹百里找错担责人了。
曹百里本就看林哲不顺眼,他见林哲这样拆他的台,他便要说一说林哲。
“林大人,你还是不明白的,因你才入官场几天,开封府的事情你并不清楚,反观庞枢密都几十年的经验了,经他思虑的事情你整不明白,这很正常,这说明你还须慢慢学习,让自己的经验阅历丰富起来,这样才能跟上识人节奏。”
曹百里真是会说,这都什么狗屁!
若不是在朝堂上,林哲定要臭骂曹百里几句,什么玩意,竟敢提经验与阅历,这是你一个猪头能提的么?
林哲强压怒火,然后怒怼曹百里。
“曹尚书,不听不知道,原来你还是大宋朝的肱骨之臣,对大宋朝的忠心怕是没人赶的上你了,至于你的经验与阅历更是无人所及,你所在的刑部虽谈不上百姓称颂的好衙门,但至少也是大宋朝楷模级好衙门,多少冤假错案在曹大人你的细心过问下得以纠正,这么优秀的你怎么能在朝堂上指鹿为马?”
林哲先是一通猛夸曹百里,让这位坏事做尽的刑部尚书有些找不着北,而后林哲一口质疑曹百里在朝堂上指鹿为马,这更让曹百里懵逼了。
这哪有鹿?哪有马?曹百里又不好意思问,生怕一问又会显得自己学识不够渊博,让人耻笑了。
曹百里蒙圈是林哲意料之中的,虽然林哲和曹百里只打过几次交道,但林哲己深深感到曹百里就是一酒囊饭袋。
和中书门下那般官员很不一样,中书门下那般官员还有些才华,反观刑部,从刑部尚书看起,无一不是饭袋级。
也对,刑部要才华干啥,会用刑会搞钱就行了,其他的并不重要,林哲这会必须把曹百里的真实面貌暴露出来。
“曹尚书,别发愣呀!愣有什么好发的,赶紧解释解释为啥要指鹿为马?不然大家理解不了你的高深。”
林哲这话一出,众高官瞬间就明白了,林哲这是拿曹百里耍宝,要是再不出手干预,只怕曹百里这个饭袋尚书要洋相百出了。
陆知心赶紧打眼色,让中书舍人陆飞扬上场接话。
陆飞扬不敢怠慢,快速组合好该讲的便说了。
“林大人,曹尚书是个粗人,你不能耍诈与他,况且大宋朝的朝堂也不允许耍诈,让我们诧异的是,林大人你不是和张权知是一条线上的吗?怎么现在看张权知不顺眼了,想黑他么?刚好张权知今日没上朝,你这时机挑得蛮好的。”
陆飞扬短短数句,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不少,曹百里就算再蠢也明白了,他被林哲耍了,这还得了,居然敢在朝堂上耍刑部尚书。
要说曹百里没有脾气那绝对是假的,曹百里此刻好想耍回去,好挽回点面子。
可曹百里肚里确实没货不知道怎么耍,毕竟耍人也是要点水平的,曹百里只能是知趣的后退,好让别人来。
林哲有些郁闷,他原以为会是中书侍郎郭亦镇出来干预,没想到会是陆飞扬。
这或多或少是一个信号,陆知心想提携陆飞扬了,要知道陆飞扬在五品的官位上呆的有蛮久了,想升一级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林哲不想让陆飞扬升,他要拖一拖陆飞扬的后腿。
“陆舍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林某在耍诈啦?请你不要在朝上胡说八道,朝堂上也不会允许你污蔑好人,连傻子都看的出,林某是在夸赞曹尚书,夸赞曹尚书兢兢业业几十年,为大宋朝的安危出力,你休得在这挑事,挑拨大理寺与刑部的关系。”
林哲底气十足,他才不会在乎陆飞扬的感受,他就是要陆飞扬难受一点才好。
陆飞扬不受打击,调整好状态后再次出击,准备给林哲一记重击。
“林大人,傻子都看的出,你那不是在夸赞曹尚书,而是在损他贬他,林大人你这么说是不是以为大家不敢说你?所以你才这么有恃无恐,你所做的大家其实都看在眼里,大家不说不代表没意见,你千万不要以为大家会对你一忍再忍,你要小心玩火自焚。”
陆飞扬对林哲来了一通明面上的攻击,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但陆飞扬己经尽力了。
今日的陆飞扬状态着实不佳,偏偏陆知心这个时候点陆飞扬出场,陆飞扬勉为其难上场己经算不错了。
陆飞扬尽力了,但陆知心不满足,他认为陆飞扬没挫败林哲,他马上用眼神指使中书侍郎郭亦镇出场。
中书侍郎郭亦镇面对陆知心的眼神有点小高兴,陆知心又要他出场,这说明他在陆知心那地位不低。
陆知心啥事都想的到他,这让他的干劲十足,相反陆飞扬则显得有些落寞,陆飞扬有点不甘。
“陆舍人,林大人初入官场一帆风顺,接连升了好几级,心情激动导致态度有些粗鲁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新人嘛,升官升这么快,难免会有点嚣张,咱们要对林大人多一份包容,要慢慢引导林大人往正确的道路上走,切勿操之过急。”
中书侍郎郭亦镇一脸的和气,他讲的完全是另类的风格,和陆飞扬讲的迥然不同,不得不说郭亦镇的心思远在陆飞扬之上。
这是明显的软刀子,如果林哲性子急,很容易掉入郭亦镇的圈套,林哲必须小心应对。
“郭大人,话就别讲那么柔,你也别两只眼睛光盯着林某,你要是有魄力,就应该到开封府去帮助张权知,搞清东京汴梁城治安为什么这么混乱,然后用你那聪慧的脑袋瓜子对症下药,让东京汴梁城的治安好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开封府通判程大人出气。”
林哲也不示弱,当即就给了郭亦镇一点颜色。
郭亦镇没受影响,仍是笑咪咪的面对林哲。
“林大人,你搞错了,我们之所以做这样的部署,主要是开封府不够猛,调一员武将去开封府刚好可以弥补开封府的不足,让开封府雄起来,至于本官去开封府并不见的就好,谁都知道张权知是头犟驴,和他配合的人一定要选好,本官肯定是不行的,派一员武将过去可能会好一点。”
郭亦镇态度越说越和蔼,他似乎完全拿捏住了林哲,就跟刚才一样,林哲提出三司使韩秉在承王案中有重大嫌疑,郭亦镇马上提了大理寺亦有诸如此类的嫌疑,如若不然要拿证据出来证明。
林哲哪里拿的出证据,韩秉的嫌疑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而现在似乎又是这样情况,无论林哲说什么,郭亦镇都能轻松化解,且不拖泥带水。
林哲只能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郭大人,你口口声声说调一员武将去开封府可以弥补开封府的不足,可以让开封府雄起来,不知郭大人哪来的自信?如果郭大人能拿出证据出来证明这个武将可以改善东京汴梁城的混乱的治安,林某一定举双手赞成,如果郭大人拿不出来,这证明郭大人心思不纯,有很重的私心,郭大人分明是想趁着开封府混乱往开封府安插自己的亲信。”
林哲一语中的,很完美的还了郭亦镇一巴,这一巴让郭亦镇脸色有些变化。
郭亦镇似乎没料到林哲会现学现用,要他拿证据出来,郭亦镇哪里拿得出证据出来,这就有点麻烦了。
好在郭亦镇经验丰富,他眼珠一转便想到如何混水摸鱼了。
“林大人,这要什么证据?这完全是靠本侍郎的经验与直觉得来的,况且开封府己经这样了,动一动不好吗?”
郭亦镇企图混水摸鱼,混过这个关头,只是他碰到了林哲,一个天生不好对付的家伙。
“郭大人,你经验与直觉得来的只能你个人的看法,并不能说明什么,林某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林某其实非常讨厌你所谓的经验与直觉,至于你所讲的调武将来可弥补开封府的不足,让开封府雄起来,林某认为这只是一个笑话,是绝对不能拿来实施的,另外你凭什么要林某拿护送承王回府的证据来,按你自己的讲法,你也要拿,没有哪条规矩定了林某要拿而你不用拿,你要想调武将入开封府,你就必须拿证据出来证明非这个武将入开封府。”
林哲越说越带劲,几乎将郭亦镇说了个底朝天,郭亦镇一时之间还真慌了。
看到郭亦镇有些慌了,本来还有点郁闷的陆飞扬这会有点开心了,郭亦镇都这样了,那陆飞扬刚才的表现就不算糟。
参知政事钱伯华见状赶紧岀来圆场。
“各位大人,扯皮的事咱就先放一放,咱先议要紧的事,关于开封府换通判之事可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策略,这样议事效果会好一点,要不然即便一位大人反对也会陷于无休止的胡扯之中,对稳定朝局很是不利。”
参知政事钱伯华搞了个新点子出来,那就是少数服从多事,新点子明显利于他们,他们这边人多,要是新点子通过了,那以后就是他们说了算的。
林哲自然要反对这一狗屁新点子。
“钱大人,你这不是乱搞吗?你把官家放哪啦?是不是以后官家都要听你的了?”
林哲有条不稳的把皇帝推了出来,让皇帝对付钱伯华是最好不过的了,现在就看钱伯华如何应付了。
钱伯华一点不慌,面色平平来了一番说辞。
“林大人,老夫也是为朝廷大局考虑,官家如果说的对,老夫举双手赞成,官家要是说的欠妥当,老夫理当劝解,这才是做臣子应尽的本份。”
钱伯华一脸的和蔼,似乎他就是大宋朝最忠的臣。
说实话,林哲听到这个挺想笑的,钱伯华这厮脸皮真是太厚了,睁着眼睛竟敢说瞎话,要是不当面揭穿他,他会嚣张的踩到你头上来。
林哲也不客气了,径直驳斥钱伯华。
“钱大人,还真看不出来,你竟是大宋朝的头号忠臣,你忧国忧民的胸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不知你的胸怀有没有感染钱府上下?要是感染上了,钱大人你完全把钱府打造成天下第一府,到时候你就可引领各级官员到你府上去学习,头号忠臣外加天下第一府,你就是大宋朝最靓的臣。
林哲对钱伯华一通猛夸,把钱伯华都搞糊涂了,林哲到底想搞什么,啥时他就成了大宋朝的头号忠臣,啥时他的钱府就成了天下第一府,林哲这么吹捧他肯定有明堂,可不能让林哲耍了。
“林大人,别扯其他的,也别乱吹捧,老夫受不起,老夫就想干点实事,把开封府搞好,让东京汴梁城繁华昌盛,你这都要拦着吗?”
钱伯华很务实,一眼就看穿了林哲的把戏,便顺势反击。
林哲见钱伯华见招拆招,还换了一种形式来攻击,林哲也换了一种方式来回击。
“钱大人,你漂亮话倒是讲了不少,可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有传言说你府上骄奢成风,仅一顿饭的开销就相当于普通百姓多少个月的饭食开销,这么贵的膳食费,你的俸禄受的了么?”
林哲也放开手脚了,既然你钱伯华可以用漂亮话把自己伪装成忠臣,那就不要怪林哲乱讲了。
钱伯华对于林哲所说自然是一口否认。
“林大人,谣言就不要讲了,这是别有用心者对老夫的污蔑,老夫定要追究造谣者的责任。”
钱伯华表情坚定,似乎对林哲所讲并不怎么在意。
林哲索性放开了,大方的说。
“钱大人,这可不是谣言,是你府上的真实展现,你可以不予理会,但事实就是事实,你那些美妾可得看好了,小心有失。”
林哲特意提到钱伯华的美妾,还直言要注意一下,也是,钱伯华都这么老了,还有那么多美妾,这品行哪里高的起来。
钱伯华很恼火林哲提他的美妾,这些美妾比钱伯华的命还重要,岂能随便提及的,钱伯华的脸瞬间就黑了。
“林大人,朝堂之上切勿谈及家人,只谈国事,把国事谈好了这才好。”
钱伯华企图摆脱这个话题,林哲不让。
“钱大人,贪财好色乃一个人的本性,你不会例外,你要是怕别人说你的美妾多,那你就别娶这么多,你既然娶得,那林某就说的,不可能你做的,人家说都说不得,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同理,如果一个人品行高端,他就能压制内心的贪财好色,否则就会和钱大人一样娶很多美妾。”
林哲没直接说钱伯华品行不端,但似乎没说跟说了一样了,让钱伯华不但脸上无光,心里头还尽是尴尬。
“林大人,老夫娶几个美妾怎么啦?又没强娶强买,都是明媒正娶的,应该没碍你的事,你眼红也可以去娶,干嘛要在朝堂上纠缠这个问题,老夫只要把公事办好就成了,不劳你操心老夫的家务事。”
钱伯华似乎要翻脸了,他的底线或许就是这个。
林哲根本不在乎钱伯华会不会翻脸,继续怼钱伯华。
“钱大人,你的家务事看似很小,其实关乎你的个人品行,你品行要是不好哪里能办好公事,至于你讲的那个少数服从多数,其实就是你想凭借你们人多来欺负人,可朝堂之上岂容你一手遮天,再怎么样也有官家作主。”
林哲毫不客气了,一点面子也没给钱伯华留,似乎是要翻脸就翻脸,没什么好讲的。
钱伯华这下有点犯怵了,他其实也不想跟林哲打嘴仗,把他不好的一面全暴了出来,这非常不雅观。
好色算什么?有几个美妾不很正常么?朝廷官员哪个没几个美妾?值得在朝堂上大惊小怪来讲吗?
钱伯华虽然恼火林哲揪住他不放,但他还是想全身而退,结束这场不必要的纷争。
“林大人,老夫也只是提个少数服从多数的建议,你用的着这么小鸡肚肠的搞针对么?你要是不同意完全可以明确表示反对即可,用的着把别人的家务事都扯出来么?”
钱伯华似有一肚子的火要出,他想全身而退也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林哲仍就不理钱伯华,他还要跟钱伯华争执下去。
陆知心开口了。
“林大人,既然钱大人的提议你有意见,那就下次再议,下面商议一下吏部尚书补缺的问题,林大人你该不会又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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