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还好没有什么变故,林哲他们很快进入了河东路地界,可能不用几天便能进入太原城了。
河东路是大宋朝对西夏的最前沿,边境常有党项兵马出没,要说没危险那绝对是假的。
高艺因而早就派人先入太原城通知河东路方面来接应了,可人派去有蛮久了,就是迟迟不见太原方面的兵马来接应。
林哲他们无奈只能继续前行,当林哲他们可以看到太原城墙之时,才瞧见一溜河东兵马过来,这接应不可谓不省。
高艺有些不错,想找太原方面的茬,林哲却不想计较这些,毕竟太原方面几次要求增兵,朝廷方面也是半天没有反应。
太原方面过来接应的是偏将南兴,他是奉主将黄一文之令过来接应的,跟南兴一同前来的是太原府通判尤伦,他则奉太原知府司马彦之令过来的。
这二人对林哲还算客气,一通寒暄行礼之后便是入城了。
进城之后,通判尤伦直接领着林哲他们去了府衙,那里是太原最安全的地方,由于河东路常年兵戈,太原城里百姓并不多。
河东路经略安抚使裴勇前率众多州吏和太原主将黄一文一齐在官衙门口迎接林哲,有所不同的是他们脸上没什么笑容。
尤伦出于礼节还得向林哲介绍河东路的主要官员和主将,介绍完之后,众人一通寒暄便进衙安坐了。
裴勇前也没什么废话,他不待茶上桌便向林哲诉起了苦。
“钦差大人,河东路现在己经很危险了,党项人每天数次袭扰,而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究其原因是我们没有机动的兵马,只能是一味的防守。”
只能防守吗?林哲有点不信,偌大的河东路好象有几万兵马,虽然比较分散但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挨打。
“裴大人,林某来时庞枢密交代了,他要林某摸清河东路兵马分布情况,一旦发现河东路确实兵马不足,庞枢密就会向官家进言要求增加兵马的,且林某节制了兵马,可随时从后方调兵增援河东路。”
“钦差大人,那为何你现在才来?我等要求增兵己经好久了。”太原主将黄一文有点不满。
林哲看了一眼有些怒气的黄一文,而后说道:“黄将军,这个就要问你的庞枢密,他不发话林某来不了。”
林哲来之前就把黄一文的底细摸清了,这个黄一文私底下和庞贤东的关系不错。
黄一文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主要依靠的就是庞贤东这个后台,黄一文你现在说增兵之事有延误,那你只能找你的庞贤东,因为是你的庞贤东拖着这事没办。
黄一文有点纳闷,他没想到钦差大人连这个都知道,这似乎在啪啪打他的脸,他怎么都得辩解一下。
“钦差大人,这事可怨不得庞枢密,庞枢密一直在争取,是上头没批,还有庞枢密可不是末将的后台。”
“黄将军,既然庞枢密不是你的后台,那你就老实一点,下面林某要郑重提醒各位一句,林某来河东路不是看你们脸色的,林某来河东路是来搞整顿的。”
林哲霍地变脸,语气急转严厉。
在场的官员不由愣住了,看来这位年轻的钦差脾气并不怎么好,必须想其他法子制住他,不然河东路这边会出乱子。
黄一文却仍不服气。
“钦差大人,末将现在就有一个请求,可不可以从钦差大人所节兵马中先拨二万过河东路这边来应急。”
应急?现在很急吗?林哲有些不明白,毕竟河东路方面似乎连接应钦差都不想,他得先把接应之事讲了。
“黄将军,林某一路行来发现河东路这边军情并不紧急,倒是你们的兵马很是懒散,连接应钦差都不太想接应,这是为何?难不成你们想党项人把林某抓走?”
林哲本不想计较这事的,不过太原主将黄一文太猖狂了,总在搞针对,林哲不得己也要计较一回。
对于钦差提的这个接应问题,经略安抚使裴勇前马上作了解释。
“钦差大人,关于接应问题,不是河东兵马很懒散,更不是河东兵马不想接应,而是时间上有点仓促,河东兵马本就捉襟见肘,一时之间抽人不出,因而才有些耽搁,这事说来说去还是要钦差大人谅解。”
裴勇前不愧是读书人出身,什么麻烦经他这么一说那都不是一个事,只是有点可惜,这么一个会说的人是陆知心的门生。
林哲不想反驳这位裴大人,他有更感兴趣的事要说。
“裴大人,朝中有人质疑河东方面兵马吃空饷问题严重,不知裴大人对此有何解释?”
吃空饷?怎么可能?这绝对是污蔑,裴勇前听到这个有点急了。
“钦差大人,这绝对是无中生有,河东方面兵马一向不足,怎会存在吃空饷的问题?”
“裴大人,你怎会知道不存在?”
林哲有点奇怪裴勇前连这些都了如指掌。
裴勇前见林哲质疑他,他停了一下才给予回复。
“钦差大人,据下官的了解,河东方面没有吃空饷的问题,退一步讲,如果河东方面有吃空饷的问题,河东方面早扛不住党项人的进攻了。”
裴勇前很懂问题的根本,他想用这个扛不住来抵挡吃空饷的问题。
林哲虽然不信,可也没办法,毕竟林哲手里没有实质证据,他此时此刻还奈何不了这般官老爷。
“黄将军,河东方面现有多少兵马?”
林哲这边没问到什么,便转身去问黄一文。
黄一文正在郁闷,林哲这一问让他多少有些猝不及防,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只略为想了一下便说道:“钦差大人,河东路实有兵马大概有六万多。”
“黄将军,那你们想增兵多少?”
林哲就想知道这个。
林哲这个问题太简单了,黄一文对林哲这个问题反应迅速:“钦差大人,我们要求至少增加一万多人马,这一万多人马可作为流动兵马,用于打击流窜之敌。”
黄一文很干脆答了这个问题,不晓得其中奥秘的还以为他是一位骁勇善战之将。
林哲对黄一文要求增加一万多兵马没有表态,他想的是如何弄清河东路实有兵马数,而不是任由他们虚报谎报。
裴勇前见林哲没对增加兵马一事表态,他追问了一声。
“钦差大人,黄将军要增加一万多兵马,你看行吗?”
林哲微笑了一声,说:“裴大人,这个得庞枢密定,林某只能转告,至于行不行黄将军应该早就知道了。”
林哲这话一出,众官员一片哗然。
钦差大人这话似乎讲的很明白了,黄将军和庞枢密关系甚好,增不增兵马其实用不着黄将军来问他这个钦差。
他这个钦差千里迢迢来这巡查也纯粹是多此一举,可为什么还要这位年轻的钦差来巡查?
众官员想不明白,他们搞不懂既然没必要为何还要这位枢密副使北上巡查。
传闻这位枢密副使与陆知心格格不入,那此番陆知心逼他北上巡查必定有大原由。
而这位年轻的钦差之所以肯北上巡查肯定也有他的打算,这两边都不是善茬,倒霉的也许就是河东路这边。
众官员中不乏聪明之人,他们想明白之后便有点后悔要求增兵了,因为他们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这个时候明白己经迟了。
不过安抚使裴勇前还是得搏一搏。
“钦差大人,其实这北上巡查真没什么好巡的,钦差大人完全可以在太原小住几日然后回京复命。”
你当北上巡查是玩么?林哲很想怼裴勇前一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就跟裴勇前这样说未免有点唐突。
毕竟裴勇前是河东路的最高行政长官,还要利用他对付黄一文,于是林哲很随和的应了一句。
“裴大人,你这个提议不错,林某倒是很想这样,只不过庞枢密不得肯,黄将军跟庞枢密关系好,这事还得黄将军于之周旋一下。”
林哲又把黄一文扯进来,这让黄一文非常的不安。
本来河东路这边知道黄一文跟庞枢密的这层关系的官员不多,现在倒好了,被这位钦差大人捅了一个遍。
这位钦差大人还生怕别人记不住,有事没事就拿来说一遍,这可真是正宗的那壶不开提哪壶。
黄一文于是又郑重澄清一回,不过没什么用,因为林哲和在场的官员并不认可,还是安抚使裴勇前明事理,他见气氛有点尴尬便吩咐手下赶紧上菜准备给钦差大人接风洗尘。
高艺和卫立有点迫不及待了,他俩是又冷又饿,好不容易等到上菜了,却发现这些菜肴很差劲,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河东路这是在装穷吗?居然连小小的封丘县都不如。
高艺怎么说也是殿前司的虞侯,他怎能吃这种不入流的膳食?
“裴大人,河东路方面是不是出了问题?”
高艺一脸关切的问司马彦。
裴勇前一脸的意外,大概是被高艺的话吓到了。
“高大人,你何出此言?河东路方面蛮好的。”
高艺见裴勇前不明白,他顺手指了指桌上的膳食,说道:“裴大人,你们平时就吃这个吗?”
裴勇前见高艺说这个,他的心放了下来,答道:“高大人,你太抬举河东路了,这还是钦差大人大驾光临特意备的,平常我们吃的更差。”
裴勇前己经知道高艺什么意思了,他用了一个更字来概括河东路生活的艰辛。
高艺即便不信也没办法令裴勇前换菜,只是他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种家常菜他实在提不起兴趣,他只能装模作样动几下筷子。
可这对林哲而言都一样,无论多丰盛的菜,他都是不敢开吃的。
卫立好一点,他跟着裴勇前挟菜,裴勇前挟什么他就挟什么,菜里要是有毒,裴勇前第一个跑不掉。
这里边最不爽的是高艺,用这样的膳食对他而言简直糟透了,他好不容易等到这所谓的洗尘宴结束。
一刻没耽搁便带着他的跟班急冲冲出了官衙,这么大的太原府,他高艺不先出来看看那就太亏了。
林哲没那么心急,他看过裴勇前安排的住所后便和卫立一起拖着裴勇前去微服逛街,裴勇前很不乐意去,可他没办法推脱,只能跟着去。
林哲之所以要裴勇前跟着就是怕太原府的牛鬼蛇神来骚扰,裴勇前再怎么说也是太原府的老大,有他陪着放心。
可才逛了一会林哲就提要求了,他要裴勇前带他们去驻城兵马那看一看,既然是巡查,自然得去兵营看看。
裴勇前是何等的聪明,他马上便知林哲是想借此探查驻城兵马,不然谁没事会想着去那。
裴勇前于是开始了他的推脱。
“钦差大人,驻城兵马那管的比较的严,咱们去那不方便,且咱们身着便服很容易被人当成奸细抓起来,这里抓到奸细处置不同于他处,往往一两句话便处决了,咱要去驻城兵马那,明日大展旗鼓的去,那样没什么风险。”
裴勇前当然不愿意林哲这个时候去驻城兵马那,现在去暴露出来的问题往往很多,等明日做了准备再去那就要好很多。
林哲怎会等到明日去,现在也没什么能挡林哲去,只见林哲把脸一变,说道:“裴大人,林某不是在同你商量这事,而是现在就要你
带路去,如果你不肯带路,你想林某会怎么对付你?”
林哲这话有点狠,裴勇前顿感不妙,今日可能混不过去了,他只能改口。
“钦差大人,刚下官也是担心大人的安危,既然大人执意要去,下官这就带路。”
裴勇前虽不知林哲会怎样对付他,但他决不会为了黄一文得罪钦差大人,他明哲保身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这样裴勇前领着林哲和卫立来到了驻城兵马那,整个兵营看起来有点空荡的,如果有事发生都不知上哪去找人。
林哲没管这么多,他径直闯了进去,兵营内还是半天没反应,兵营似乎对林哲的闯入毫不介意。
裴勇前脸有点难看,一味的解释道:“钦差大人,可能士兵们都在城墙那,这里平时没什么人。”
林哲有点不信,他让卫立四下看一看,看有人没?
卫立寻了一会,结果在拐角处发现一名年轻的士兵,卫立把他带了过来,说是带还真不是带,是推过来了,因为这名士兵不肯过来,卫立想总不能让这么大的钦差来看你吧。
和年轻士兵的沟通也不尽人意,年轻士兵颇有抱怨,说上个月的饷银就没发了。
林哲让他去找当官的来,并且说只要把当官的找来便给他一点跑腿费,还先支付了一部分跑腿费。
林哲的这番操作把裴勇前搞迷糊了,这钦差大人要干啥,难不成想靠这个找到突破口,即便找到了也不管用嘛,就凭庞枢密跟黄一文的关系,谁能撼动他?
就在裴勇前迷糊之时,年轻的士兵己跑着找来了一名校尉毛年华。
裴勇前一看到毛年华便有些诧异,怎么把他找来了?
这厮可有点宝里宝气,黄一文好几次都要杀他了,只因偏将南兴鼎力干预才侥幸活了下来,而南兴之所以出手救他,也是因为他曾在杀场上救过南兴。
毛年华不认识林哲,他本不想搭理林哲的,可当他看到安抚使裴勇前时,他眼前不由一亮,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安抚使此刻居然微服来兵营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毛年华由此认定林哲肯定也非同一般,于是他很热情的回了林哲的问话。
林哲通过毛年华初步掌握了一些情况,这些可都是黄一文打死不会讲的,林哲有了这些试着去扳黄一文也还是可以的 。
卫立见毛年华还配合,他便要求裴勇前向毛年华郑重表明林哲的身份,毛年华一旦知道林哲的真实身份,他透露的只能是更多。
裴勇前虽知表明林哲身份会对他们不利,不过他不好不表明。
毛年华有点小激动,眼前站着这位居然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这真是太好了,毛年华瞬间便明白这位钦差为什么要问这么多。
原来钦差大人是想找太原主将黄一文的茬,毛年华这会更不会隐瞒了,他把他知道有关黄一文的事都抖了一遍,一旁的安抚使裴勇前听到脸都绿了。
活该你黄一文上次不杀这宝里宝气的,今日这宝里宝气的便在这大肆害你,看你那位庞枢密保不保的了你。
裴勇前这会对黄一文很是愤恨,对现在的情形又无可奈何,他只能寄希望于林哲离开这后,可以找机会杀了毛年华。
裴勇前这么想,林哲也是这么想的,林哲可不会给黄一文这样的机会,他现在就要去找黄一文算帐了,把毛年华带上便是最稳妥的。
毛年华在林哲要他跟去官衙时表示愿意去官衙,这让安抚使裴勇前心里有点不安起来,裴勇前为黄一文也为自己。
黄一文要是被拿了,下一个肯定轮到他裴勇前了,可叹的是裴勇前现在根本没机会去报信,卫立寸步不离跟着他,他不敢妄动。
等回到了官衙,裴勇前就更来气了,黄一文这厮这会还在官衙呼呼昏睡,这是等着人抓他吗?
林哲看了看昏睡的黄一文,使了一个眼色,卫立便一把推醒黄一文。
被推醒的黄一文很是不满,睡个午觉怎么了?居然来推他,这是要找揍吗?
可当愤怒满满的黄一文第一眼看到林哲时,他瞬间没了脾气。
林哲问:“黄将军,你蛮讲究嘛,这个时候呼呼大睡,你一天能干嘛?”
黄一文不好意思的答道:“钦差大人,末将这是太辛苦了,小睡一下不过分吧。”
“黄将军,是不过分,不过兵营里没有什么兵是怎么一回事?”林哲又问道。
黄一文这会有点乱,他胡乱的答道:“钦差大人,士兵可能都在操练,士兵嘛总呆在兵营里不好。”
黄一文虽然心思有点混乱,但答的还是很有分寸,不过林哲没打算在这找黄一文的茬,每月拖欠的饷银才是林哲要重点讲的。
“黄将军,今年以来太原府士兵发过几次月饷?”
月饷?黄一文猛地听到林哲问这个,他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他搞不清林哲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或许是有人到林哲告了黑状,这可不是小事,黄一文一想到这不由紧张起来。
“钦差大人,太原府士兵的月饷每月都是按时发放的,从来没有拖欠。”
“黄将军,是足月发放了,还是有所拖欠,希望黄将军想清楚了再回答。”
林哲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林哲这句提醒多少让黄一文有点纳闷,黄一文第一感觉就是林哲这么讲,是不是不打算追究欠饷之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可万一不是那样,那就有点麻烦,等于是自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所以在这里还得老练一点,决不承认任何事。
“钦差大人,末将没有直接管发饷之事,此事一直交于军中主簿办理的,如钦差大人对发饷之事存疑,末将等会去问一问军中的主簿。”
黄一文甚是狡猾,他就想把这事延住,这样他才好去布置,只是林哲不会再给时间让他去延住,更不可能让他有时间去布置了。
“黄将军,河东路是对敌前沿,朝廷每月都按时拨了饷银,如果因你的原因造成拖饷以至于扣饷,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么?”
林哲话说到这己然又变脸了。
黄一文强作镇定,说:“钦差大人,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误会,末将这就回去查查,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拖饷扣饷。”
黄一文还是想把责任往人家身上推,可能他认为只要他出了这个门,他什么都能摆得平。
林哲是不可能让黄一文出这个门了。
“黄将军,你还是老实招了吧,老实招了把饷银补发了,林某或许能饶你一命。”
什么?要补发饷银?开什么玩笑?到现在黄一文丝毫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认为林哲一时半刻还拿不下他。
“钦差大人,末将冤枉呀,末将没有拖欠饷银何来补发一说。”
黄一文依就嘴硬,这个时候嘴不硬不行。
林哲扫了一眼裴勇前,说:“黄将军,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林某这就依律拿下你,革你将军一职,交偏将南兴审办。”
这就抓主将了?怎么这么随便?裴勇前赶紧出言阻止。
“钦差大人,是不是暂缓一下,事情都没弄清岂能抓太原主将,打战还是需要主将。”
裴勇前摆明想替黄一文开脱。
林哲白了裴勇前一眼,说:“裴大人,黄将军现在就涉及两项控罪,贪污军饷以及吃空饷,单这两项罪名斩黄将军的首一点不为过。”
“钦差大人,你有证据没?你可别听一些别有用心之徒胡说。”
裴勇前据理力争道,他必须搏一搏,否则下一个很有可能会抓他。
林哲没理裴勇前,他让卫立把官衙及黄一文控制住,而后把偏将南兴找来。
卫立动作迅速很快便把偏将南兴找来了,随后官衙也被控制住了。
南兴似乎己经知道林哲叫他审黄一文了,他是欣然接受并且就在官衙内开审黄一文了。
裴勇前看着南兴那春分得意的样子,似乎有所明白了,或许就是南兴告的密。
南兴安排毛年华讲的这些,目的就是扳倒黄一文,而现在黄一文由南兴来审,什么都可能审的出来。
果然没多久,黄一文便全面认罪签字画押了。
裴勇前的心瞬间凉透,他只能寄希望于京城的庞枢密,希望庞枢密能救黄一文,黄一文这个级别的将领按理要押回京复审。
林哲直接告诉裴勇前,这个梦你就别做了,林某此番北上巡查三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像黄一文这样的败类早点斩了还能为朝廷节约一点粮食。
裴勇前那一刻彻底惊呆了,他搞不懂这位钦差怎么会有这么大权力?
陆中书怎么会授这么大权力给他?这完全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呀。
脑袋瓜子嗡嗡嗡直叫的裴勇前接下来就听到林哲在吩咐南兴,没收黄一文所有财产用于发放饷银,同时明日召集校尉以上到校场观看处决黄一文。
南兴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似乎黄一文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仇人服法他当然开心啰,让更让裴勇前吃惊的是,林哲直接叫南兴任太原府的临时主将,明日在校场宣布。
太原府的副将不是廖金吗?按道理主将没了该副将继任,哪会轮到南兴这个偏将。
裴勇前很不理解,可他又不好对此提出质疑,因为提了也是白提,钦差不会理他。
裴勇前这会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如果不做点什么,说不定这位钦差会朝他下手了。
裴勇前于是乘林哲不注意吩咐官衙主簿曹仓去找副将廖金,让廖金想招救黄一文。
主薄曹仓领命而去,很快找到了太原府副将廖金,把这事一说。
副将廖金甚是同意,不为别的,就为偏将南兴马上骑他头上,他就必须奋力反击,以后要是南兴做了主将,哪会有他廖金的好果子吃。
主薄曹仓把话带到了,只不过没讲是安抚使裴勇前讲的,主薄曹仓讲完便回官衙复命,把知会廖金这个事禀给了安抚使裴勇前。
副将廖金等主薄曹仓走后立马找了黄一文的亲信跟班商议,看这个事怎么办才好。
黄一文的头号亲信马安认为半夜动手最好,那鸟钦差带来的人不过五百来人,咱们城里有一万多人,抓他们不是跟玩一样吗?
黄一文另一亲信朱沫则提了另一个问题,抓了鸟钦差咋办?是杀还是赶出灵州?
廖金说:“各位,咱们这次只是救人,鸟钦差咱不动他,并且高官集团与这鸟钦差不合,相信咱们这次的行动没有什么后果。”
两亲信一致说好,咱们就听老二的。
接下来便是等,好不容易捱到半夜,廖金和黄一文的亲信们领着一千兵便向官衙出发了。
和事先商量好的一样,官衙的后门是虚掩着的,这个曹仓办事还是蛮靠谱的。
廖金有些欣喜,他忙命马安带二百人杀向前厅,朱沫带二百人杀向大堂,他自己则带余下的六百人杀向后院去救黄一文。
走着走着,廖金忽然发现自己这六百人越走越少,到后院时六百士兵所剩无几了,就只剩的几个军官了。
从后门到后院也不远嘛,六百士兵怎么没了?廖金很是奇怪,他正想开口问一声怎么了。
四周蓦地亮起火把,把后院照的通亮,偏将南兴从暗处走了出来。
“廖副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兵袭击钦差大人,你知罪吗?”
廖金刚还奇怪,现在见是南兴出来了,他立刻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是偏将南兴早做准备了,就等着你上钩抓你了。
“南偏将,你休得胡言,本将乃是出门巡查,刚见官衙后门未关故此进来一瞧,你不要扯到钦差大人那去。”
廖金虽然心虚,但他话讲的还是蛮利索。
南兴哈哈一笑。
“廖副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的人全跑了,你们肆意扣人家的饷,人家怎会听你的来杀钦差。”
南兴话音刚落,从前头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人被擒了。
廖金对此只能叹息,他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结局,这下好了,副将做不成了,牢饭倒有的吃了。
跟着廖金的几名军官见势不妙,他们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刀剑,他们可不敢杀钦差大人。
南兴也不废话了,他顺手一指,便有士兵上前来捆廖金,而后廖金被推到了前厅。
待到前厅一看,马安和朱沫早被捆在那了,三人在这种场合下见面只能是面对面的苦笑。
安抚使裴勇前气的打心痛,这般人真是猪,人家一个毛头小子一天不到就把你们一锅端了,你们还要点脸不?
虽然你们干尽了坏事,也不见得就会被抓吗?但凡你们用点心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嘛。
安抚使裴勇前这会有点担心主簿曹仓会出卖他,赶紧去找主簿曹仓,却发现主簿曹仓也被捆了。
裴勇前知道不好想立马溜走,卫立拦在前头叫他去前厅,说是钦差大人有请。
安抚使裴勇前顿时紧张起来,不过他不怕,他可是陆中书的得意门生,岂能由你一个钦差随意处置。
林哲看着过来的裴勇前就来气,一个经略安抚使也敢算计钦差,居然敢鼓动坏蛋搞袭击,不严惩你都对不起河东路的百姓。
“裴大人,你胆不小嘛,敢对钦差大人下黑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钦差大人,下官没有,下官怎敢对钦差大人下手?这一定是小人的诬告。”
裴东成一口一个没有,他必须为自己辩白,他可不会承认杀钦差的罪责。
“裴大人,有人指认你了,林某想不通你堂堂一个读书人,怎忍心干那么多坏事?你和黄一文简直就是河东路的两大恶人。”
林哲这番话讲的裴勇前无话可答,裴勇前万没想到平日恭顺的主薄曹仓关键时刻会跳起来咬他,这是要被斩首了么?
裴勇前很不甘心,仍不肯承认。
“钦差大人,这些都是诬告,下官绝对不服,下官要到京城去告御状。”
林哲淡然一笑,说:“裴大人,你太搞笑了,你以为你这样就没事了吗?林某还是那句话,你这样的败类早点砍了,还能替朝廷节约一点粮食,这也是你唯一能为大宋朝廷做的一点好事。”
林哲语止马上吩咐卫立捆人了。
裴勇前惊了,他跳起来就想跑,被卫立一巴蒙倒,几名护卫一拥而上便将裴勇前捆了一个结实,连嘴巴也没放过,塞了一块厚实破布。
裴勇前这个时候火大,他怎么没想到自己也落到这种下场了,这鸟钦差不就带了五百人来吗?
太原府这边少说也有一万多人,怎么被一个小小钦差拿捏了。
高艺这时跟他的跟班潇洒回来了,高艺见此情况很觉意外,才几个时辰而己,怎么翻脸了?
林哲看着好色的高艺很是不爽,他提醒道:“高虞侯,你来河东是护卫林某安全的,不是来寻花问柳的,麻烦你下次出去先问一问林某。”
“好的,大人。”
高艺嘴上虽然很爽快的应承了,心里却老不舒服,高艺认为林哲的胆子太大了,刚到河东就把安抚使和主将都抓了,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他们都不是好东西,但打狗要看主人嘛,这两人的后台都硬邦邦的,以后你就不担心人家的后台报复吗?
林哲看高艺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样子,他也是有脾气的。
“高虞侯,鉴于你不太专心护卫,明日起你那三百名禁军交于卫统领指挥,你给卫统领打下手。”
什么?我给卫统领打下手?这怎么可以?你那个卫统领只是一介平民,没有官职的,殿前司虞侯岂能给他打下手。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这个虞侯还要不要在东京汴梁城混了?
高艺有些气急败坏,他就想跟林哲讲一下,这个事这么办不行,他迫切想林哲改变主意。
林哲不会改变主意。
“高虞侯,这个你就不用讲,现在有个事要辛苦你跑一趟,明日你到陕西路去,要陕西路出五千兵马来河东路驻防,这事必须办妥,你人不要多带,就带你那个跟班就行了。”
明日就去陕西路,还不要多带人,只带一个跟班,这哪成?
调兵这事多大呀,即便钦差你自己出面都未必搞的定,一个虞侯如何搞的定?
高艺急的直抓后脑勺,于是赶紧推脱,不然真没机会推了。
“大人,去陕西路调兵非同小可,那个陕西路的经略安抚使岂会把属下这个虞侯放在眼里,调兵之事干系重大,或许只有钦差大人亲自出面方能搞定。”
高艺哪里想独自一人去干那么大的事,他心里还在为失去三百禁军的指挥权而耿耿于怀了。
林哲可不会由着高艺。
“高虞侯,这只是你单方面的看法,林某决不认同,且北上巡查以来你尚未有任何表现,如果这次再没有出色表现的话,那林某将要责罚你,所以说陕西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去了还要办好,另外你须告诉陕西路,兵马既己调防,粮饷将跟着走,如果他们拖着不调,兵马将由他们自己养着,还有一点,你叫他们注意自己头上的乌纱,别为了一点小事把乌纱搞掉了。”
林哲这番话让高艺彻底傻眼,高艺真不知怎么驳这些话,林哲该说的都说了,至于陕西路的经略安抚使会不会听,那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高艺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是勉强答应,要是再不答应可能连觉都不能睡了。
第二天,校场这边进行的很顺利,太原府主将副将以及他们的亲信,还有那个主簿一同问斩。
围观的兵士们都很高兴,一来恶人得到了惩罚,二来他们的月饷得到了补发,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偏将南兴还在校场宣布每月将按时发饷,决没有拖欠一说,对兵士而言这个才是最好的消息。
与之相反,高艺这边进行的很不顺利。
陕西路的经略安抚使戚齐不鸟高艺,他们认为高艺乃一小小虞侯,怎敢到他们头上来耍威风,即便高艺身后有钦差大人,他们背后不是也有人吗?
他们背后的人比与那个钦差猛多了,哪用的着怕这钦差,至于说粮饷被划走一事,那就更不可能了。
大家都指着这点粮饷生活,动什么也不能动粮饷。
高艺是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太原,辛辛苦苦跑了一圈不说,还受尽了白眼,最为关键的是林哲先前就讲了,这事没办好要受责罚。
高艺最害怕的就是责罚,好在林哲似乎忘记有责罚这档子事了,他没有多说什么。
林哲只得另辟蹊径,他让太原府通判尤伦想办法。
尤伦想了一天,终于在头痛时刻想到了一个点子,陕西路经略安抚使戚齐的老家就在临县,离太原府不远,可以用这个把他钓来。
尤伦的这个点子不能说蛮好,但值得一试。
陕西路经略安抚使戚齐是个大孝子,他收了老家来信后便急急忙忙派了大公子戚大齐往临县赶,结果刚进临县老宅便被林哲的人围住了。
戚大齐起先以为遇上盗匪了,但林哲明确告诉他,你没遇上匪,倒是和北上巡查的钦差碰上了。
戚大齐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位钦差耍这么一招怕是来者不善,不过不要紧,戚大齐又没做什么,量这位钦差不能把他怎么地。
林哲是不能把戚大齐怎么地,不过倒可以利用他威胁陕西路经略安抚使戚齐。
陕西路经略安抚使戚齐不可能为了五千兵马置大公子戚大齐于不顾,很快陕西路经略安抚使戚齐屈服了,极不情愿的将五千兵马派了过来。
这五千兵马一到位,北上巡查似乎也该结束了,可在处置河东路经略安抚使裴勇前的问题上林哲有些犯难。
这厮看似参与了,但这厮罪孽并不重,杀了他恐与事无补,林哲便判了裴勇前一个戴罪立功,之后林哲开始着手返京事宜。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47_147549/432902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