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内,皇帝这会来的蛮准时的,没让参加紧急廷议的重臣等多久,一番简单行礼后,庞贤东便首先向林哲发难了。
“林大人,你回京后为何不来朝复命却急着去抓刑部官员?这是为何呀?”
庞贤东企图颠倒黑白,林哲可不会让庞枢密乱说得逞。
“庞枢密,林某正想说你呢,你倒好说起林某来了,你先反省一下自己,平时怎么掌管枢密院,殿前司虞侯高艺在林某遇袭,漫山遍野的黑衣人冲过来要杀林某之时望风而逃,至今不知去向,高虞候带的那三百禁军更是不堪一击,还好林某命大,冲出了黑衣人的包围,不然就倒在荒郊野岭了,这事说来说去首先要怪高虞侯,这厮临阵脱逃实在可恶,必须加重对他的惩罚,他这个和尚即便跑了,但庙跑不了,必须把他的家抄了。”
庞贤东不认可林哲所讲的。
“林大人,依本官的了解,高虞侯不是这么贪生怕死之辈,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
“庞枢密,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莫非什么都要依你所讲依你所想吗?你凭什么替高虞侯狡辩?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林某亲眼所见,岂容你庞枢密指鹿为马?”
林哲狠狠说了庞贤东一通。
庞贤东见这块说不过林哲,马上调转话题。
“林大人,高虞侯的事咱先不提,咱先谈谈你这个北上巡查之行,你先杀封丘知县,后杀太原府主将副将,你这是要干啥?你这么滥杀,大宋朝的官员迟早都会被你杀光,还有你一回京就跟发了疯一样,你抓了崔郎中审都不审马上就杀,且连带杀他一家人,这是在干什么?”
庞贤东向林哲发起猛烈质问,这么多条人命,他倒要看看林哲如何狡辩。
林哲很是沉稳,他没怎么理庞贤东,转而对皇帝说了起来。
“官家,封丘知县鱼肉乡民久矣,且仗着自己是中书侍郎的亲戚对林某大为不敬,林某实在是忍不了才杀的他,至于太原府主将副将就更离谱了,他们一边吃空饷,一边克扣士兵的月饷,在事发后居然想先下手为强对林某下黑手,林某也是被逼无奈才杀了他们,那个崔郎中就更可恶了,林某刚离京北上,他就把大理寺抄了。”
“林某长这么大只晓得有抄家一说,这抄朝廷衙门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是要造反呀,林某必须为官家扫清此类逆贼,所以林某一回来弄清事情原由后便斩了他和他的家眷,为啥要斩他家眷?”
“因为他公然抗旨,品行实在恶劣,庞枢密还来质问林某,林某不知庞枢密哪来的勇气?对了,据崔郎中交代,他从大理寺抓走了四名女眷,其中一名被庞枢密抢夺,另一名被钱大人抢夺,林某当时就很好奇,堂堂朝廷正二品高官怎么这么下作,居然置大宋律于不顾,公然抢夺大理寺衙役的娘子,这是要造反吗?”
林哲点名庞贤东和钱伯华公然抢夺大理寺衙役的娘子,这让众臣不由一惊,皇帝这会来了兴趣。
“林枢密,此事当真?”
林哲很干脆。
“官家,此事千真万确,崔郎中一个将死之人不会讲谎话,据崔郎中交代,庞枢密和钱大人早就瞄上这两位娘子了,崔郎中对大理寺下手后将人抓走,他们亲自到场选了,这没的假。”
庞贤东和钱伯华眼见林哲越讲越真,他俩急的不得了,他俩要是再不发声,恐怕假的也变成真的了,他俩是谁,他俩可纵横官场几十年了,岂能在这栽跟头,况且崔郎中己死,他俩应该能轻松应付这事。
庞贤东先为自己辩护。
“官家,各位大人,这只是林大人的一面之词,我们不可能干这事,这事太蹊跷,这完全像是林大人一手策划的,林大人急急忙忙处斩崔郎中,然后再爆这事出来,这不死无对证了吗?”
“对对对,死无对证了,怎么证明我们抢夺了?”
钱伯华赶紧附和道。
“官家,崔包子虽然被斩了,可钱大人和庞枢密抢夺的人还在他们府上呆着,现在去搜应该错不了。”
林哲一语说到关键点上了。
其实林哲也不想那么早斩了崔崖,早斩了崔崖,对追究庞贤东和钱伯华的罪责不利,可万一不早斩崔崖,可能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他们都会合理脱罪,包括那崔崖在内,这就划不来了。
林哲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先斩为敬,毕竟这么一斩,以后没人再敢轻易动大理寺了。
钱伯华对于林哲要求搜府一事断然拒绝。
“林大人,怎么什么都依你来,你的一面之词就要搜正二品朝廷命官的府邸,这合适么?”
“钱大人,怎么不合适?谁让你们干坏事的?人家的娘子你们也有兴趣,你们口味真重。”
林哲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庞贤东有点生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找这位林大人的麻烦,扯来扯去怎么扯到他们身上来了,这还了得,必须把这位林大人干翻。
“林大人,你故意扯这些完全是转移自己的问题,我们现在怀疑你北上巡查有故意杀人之嫌。”
“庞枢密,你自己的问题没交代清楚,你怎好意思来讲别个?你掳人娘子还不知罪吗?”
林哲针锋相对,不给庞贤东任何可乘之机。
庞贤东恼了,要冲林哲大发脾气。
关键时刻三司使韩秉站了出来。
“林大人,这些问题很难扯清就以后再扯,大家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北上巡查有什么收获?”
韩秉有意把话题扯开,他想让庞贤东和钱伯华脱离尴尬,毕竟抢夺衙役娘子的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总揪住林哲杀的那几个小官不放,你们自己的丑事也遮不住。
林哲对三司使韩秉的意图很清楚。
“韩大人,林某没什么收获,但有几分感触,林某北上巡查圣旨上明明写了节制两路的,可这两路的经略安抚使根本没理会林某,林某依脾气很想对他们下手,怎奈他们手握重兵,林某奈何不了他们,韩大人你学识渊博,你说他们的行为犯了什么?”
林哲似乎早有准备,反将过来指责两路经略安抚使,这让韩秉有点不知所措,这有点超出了韩秉本意,韩秉的本意只是想为难一下林哲的,没想到林哲反扑了过来。
韩秉只能敷衍答复。
“林大人,可能是误会,将在外君命常有不受的,出现这个不奇怪。”
“韩大人,还有一个问题,林某回京途中漫天遍野的黑衣人要冲过来杀林某,不知朝廷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林某带的五百余人,除高虞侯临阵脱逃外其它人基本战死,五百人战死是不是要拨钱抚恤一下?”
“林大人,这个可以。”
韩秉这时后悔开口了,啥没捞到还要倒出一笔钱来抚恤,这算什么事。
林哲跟这事缠上了。
“韩大人,既然人都在这,就把这钱讲好,五百人该得多少抚恤?”
怎么没完没了啦,今日不是谈北上巡查么?怎么跟这事扯上了?韩秉很是不满,就想把这事压下去。
“林大人,这事以后再议。”
韩秉这厮其实就是不想出钱,他把国库的钱看成他自己的。
林哲不得肯,又转向皇帝。
“官家,林某的随从护卫一共五百人,都倒在云台山那边,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收拾以及抚恤,看韩大人现在的态度似乎是不想出钱,对于这个不想出钱林某也理解,毕竟韩大人家里没人倒在那。”
“但韩大人你不能这么自私,朝廷的钱不是韩大人你私人的,它的收支是有规矩的,不是你想出就出,你不想出就可以不出,还有一件事你们要想清楚,林某北上巡查代表的是官家,林某屡遭刺杀这事必须马上查,两路经略安抚司极有可能参与了刺杀,很有必要调他们回京接受审查,不然他们更加猖狂。”
皇帝很和蔼的看着林哲,说:“林枢密,这个可以,朕准了。”
皇帝顺口就同意了,这让在场的高官有点惊慌,这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不是来找姓林的麻烦么?怎么处处让姓林的占得先机了。
陆知心赶紧出面阻止,这个时候只有他能阻止了。
“官家,关于林大人指证两路经略安抚司参与刺杀之事,微臣认为林大人证据不足,林大人自己也用了极有可能这四个字,所以此事慎重处理比较好一点,贸然调他们回京恐怕不妥,一来他们都是朝廷股肱之臣,二来怕激起兵变,还有一点就是这些事都是林大人自己说的,尚无其他人证物证来证明,为保险起见必须先查林大人讲的是真是假才行。”
陆知心经验老道,先来了一招质疑。
林哲听完火气直冒。
“陆中书,你这个讲的好,不过得先麻烦陆中书你拿出证据出来证明你讲的,不然哪个晓得你讲的对不对?凡事都有两面性嘛,你可以质疑别个,别个也可以质疑你。”
林哲公然对陆知心口出不逊,这激起了马屁精们的愤慨。
中书侍郎郭亦镇第一个跳出来指责林哲。
“林大人,你还有没有规矩?陆中书讲的哪里有错,倒是你要反思一下,你北上巡查干的哪件事合理?你连小小的封丘知县你都不放过,可想而知你有多么的凶残。”
郭亦镇想起他的亲戚封丘知县就难过,这会他肯定要卯足了劲死磕林哲。
林哲不怕郭亦镇死磕,既然郭亦镇主动提他的亲戚,那林哲就得好好说道一下。
“郭侍郎,你还有脸提你那亲戚,你那亲戚简直是人中极品,平常鱼肉百姓也就算了,居然还在林某面前摆谱,讲他的大亲戚郭侍郎如何如何,他讲这些无非是要林某高看他一眼。”
“林某也想高看他一眼,只不过你那亲戚太龌龊,林某高看他了,他居然不领情反而想得寸进尺敲诈勒索林某,要林某给他点好处,说他可以替林某美言几句,就他这德行真把你当宝了,这也就算了,你那亲戚见林某没反应居然想来一招请君入瓮,这是一个小小知县该干的吗?”
“林某只在封丘呆了一个晚上,你那亲戚就玩那么多花样出来,林某不杀他都对不起这点俸禄,他这是以一己之力逼林某砍他,林某现在还有点纳闷,他怎么那么爱作死?不作死不行吗?”
林哲说了一大堆,虽有点夸张但也还算合理,毕竟郭亦镇那位亲戚知县本就不是个东西,杀他一点不冤。
郭亦镇被林哲这么一说,等于是讨了一个没趣,他自然很不甘心。
“林大人,这些都是你单方面的说辞,我们不会信,纵观你北上巡查之旅,不合理之处实在太多,其中最不合理的就是你五百护卫都没了,你如何能完好回京?须知这个世道本没有什么奇迹,你偏创造了这个奇迹给我们看,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你这个所谓的奇迹是假的。”
郭亦镇很是狡滑,开始怀疑林哲讲的一切,既然北上巡查凶险,为什么林哲能在护卫尽失的情况下一人能安全返京?这太不合情理了。
林哲根本不屑理踩郭亦镇,他扫了一眼全场。
“各位,废话少提,先把紧要问题解决了,第一个查林某遇袭之事,第二个安抚五百战死者,第三个调两路经略安抚使回京接受查问,这三件事若是不办好,其他的一律免谈。”
林哲霸道的表明了他的态度,这有点出乎在场的高官的意料,他们本想着凭他们人多,可以很快打败林哲,但现在看来困难重重,这个林哲经历过北上巡查之后,无论说什么都比以前更凶了。
钱伯华不太明白林哲的意思,问道:“林大人,你这个其他一律免谈是什么意思?可不可以讲的更明白一点?”
林哲瞪了钱伯华一眼。
“钱大人,这还不简单么?这预示着林某这趟北上巡查还没结束,林某依就是北上巡查的钦差。”
你这不耍赖吗?明明己经返京了,还想当钦差?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钱伯华这下很明白了,这位林大人开始耍赖了,霸着钦差之位就是想继续杀人,这可不行?
“林大人,你想多了,按理你己返京按理就该卸任钦差一职了,怎么可能继续霸着?”
钱伯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钱大人,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亏钱大人你领了这么多年的俸禄,连这个都不懂,钱大人你真是白领了朝廷的俸禄,还是老话讲的好,有初一便有十五,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林哲看钱伯华就不舒服,他不想跟钱伯华啰嗦。
年纪颇大的钱伯华对林哲讲的这个很不明白,尤其是那个初一和十五,关它们什么事,扯这两个东西出来干什么。
钱伯华这会就想好好的反驳回去,免得人家讲他难堪大用,岂料一旁的陆知心先讲了。
“林大人,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以为你这个钦差你不卸就没人卸吗?大宋朝是讲规矩的,不会由着你放肆,今日紧急廷议就专为你所开,这廷议一散,你的钦差之职自动解除,至于你讲的那三件事只能是以后再议了。”
陆知心快人快语,似乎想一锤定音,不然他这个老大会很没面子。
林哲偏要跟陆知心杠下去。
“陆中书,你自己也讲了,大宋朝是讲规矩的,不会由着谁,在这林某把这话原路送回,既然谈到规矩,那咱们就说说规矩,这规矩是制约所有人,而不是有人能例外,刚还漏讲了一件大丑事,那就是庞枢密和钱大人抢夺大理寺衙役娘子之事,这事今日必须有个交代,如果连这事都无法解决,那开这紧急廷议有何用,林某今日必须在这重申,紧急廷议不是专门开来让你们整人的,林某讲最重要的一点,陆知心身为文官之首,心里若是有朝廷,怎会让三件如此重要的事情再议?”
林哲对陆知心发起了夺命般的质疑,得亏周围全是陆知心的人,不然陆知心的老脸没地放了。
皇帝看准时机力挺林哲。
“林枢密讲的对,所谓的再议只不过是你们推诿的借口,你们己经混水摸鱼很多年了,也该收一收手了,事关林枢密和五百战死者,岂能以再议搪塞之。”
皇帝以批评的口吻讲了陆知心,这让陆知心非常的恼火,陆知心必须扳回这一局。
“官家,你误会了,所谓再议只不过想等正式上朝再提,且本次紧急廷议时间有点紧,咱们也是怕耽误官家休息了。”
皇帝见陆知心找借口,他也不客气了。
“陆中书,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朕的休息了?朕以为你是只会关心他们,你这么一关心,朕还有点不自在,不过你关心归关心,林枢密所提三件事情今日必须落实清楚。”
皇帝开始逐步强硬起来,只是陆知心还是在推脱。
“官家,何必这么着急?现在己经很晚了,等明日上早朝大家一齐议一下不好吗?”
陆知心就是不松口,陆知心耍这个阴奉阳违很有一套。
林哲知道陆知心存心拖,他就是不让。
“陆中书,你玩这一套就不好了,你再玩我们就陪你玩,本来林某对崔郎中还有一丝怜悯,你们这么一闹腾,那林某就心狠一点,再诛崔郎中家族里面三族的人,也省得以后有人再敢来抄大理寺,下次有人敢再来抄,他就得掂量掂量自己那几族人的性命了。”
林哲猛地提要诛崔郎中三族的人,这把在场的高官吓了一跳,高官们很奇怪谁给林哲的权力,又是谁给他的胆子,杀崔郎中这笔帐还没找他算呢,他怎敢再来一波?
庞贤东当仁不让的跳了出来。
“林大人,你怕是越来越放肆了,你有什么资格诛崔郎中三族人?你这是要谋逆吗?”
庞贤东生怕搞林哲不倒,他先给林哲扣一顶谋逆的帽子。
林哲晓得庞贤东爱落井下石,马上回击庞贤东。
“庞枢密,你怕是瞎的,你看不到崔郎中的罪责吗?你若是看不到,林某劝你早点告老还乡,这也是你对大宋朝廷唯一能做的。”
林哲针锋相对,没给庞贤东留一点面子。
庞贤东火大了去。
“林大人,你怎么这样说话?你还有没有一点分寸?你要是没分寸,我们就不得客气了。”
庞贤东悍然对林哲发出了警告,只是这种警告没鸟用,多半是一种威胁,可在林哲看来也是必须顶回去的。
“庞枢密,你准备对林某怎么不客气?说出来嘛,让林某害怕一下。”
林哲似乎想捉弄庞贤东,他让庞贤东把不客气使出来,可这种场合庞贤东哪能使的出不客气。
陆知心全身上下都很急,他很想否决林哲的决定。
“林大人,本朝一向仁义,你怎能如此凶残一次要诛崖郎中三族的人,即便是官家这么做也是要征询重臣的意见,本中书不知你哪来的独断专行的权力?”
陆知心这话的意思就是讲林哲太胆大妄为了。
林哲很认真的听完陆知心讲的,微微一笑道:“陆大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崔郎中罪孽滔天,不但以莫须有罪名诛杀大理寺多名衙吏,还抢夺大理寺衙役的娘子用于送人,这罪行真没的说,这里面涉及三项重罪,抗旨、杀人以及抢人,如果今日林某不严惩于他,只怕以后会有更多的效仿者,大宋朝再怎么仁义也不能放过这等逆贼。”
“刚林某听了陆中书的话,感觉陆中书有袒护崔郎中之意,这似乎有点不合适,陆中书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从一员大员,虽没位列极品,但公然袒护一个抗旨的逆贼就很不合适了,且林某不是独断专行,而是替官家清理垃圾,顺便说一下,林某这个钦差必须等北上巡查完结后才能解除,不问责那两路经略安抚使,北上巡查结束不了。”
林哲很和气的向陆知心开出了条件,等于是向陆知心发出了挑战,让陆知心的权威受损。
高官们一脸无奈的看着陆知心,希望他能再次力挽狂澜,把毛头小子林哲干翻在地,这让陆知心的压力倍增,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好法子来对付林哲,毕竟皇帝站他那边,他根本压不住林哲。
中书侍郎郭亦镇见此情况赶忙替陆知心解围。
“林大人,首先陆中书没有袒护崔郎中,你不得妄自揣测,第二崔郎中所犯之最必须重审,且需交给无关联之官员查办,第三两路经略安抚使乃边关主帅,岂能凭你一句话就轻易处置,且你这趟北上巡查杀人己经够多了,还想继续杀以此来破坏我大宋朝的安定团结吗?”
中书侍郎郭亦镇为了讨好陆知心也是蛮拼的,他对林哲不会客气。
林哲对郭亦镇所说不屑一顾,他轻声驳斥道:“郭侍郎,你这个下属就蛮搞笑嘛,为了顶头上司甚至于连命都不要,林某在这奉劝你们不要看人下菜,更不要想着替逆贼开脱,至于那两路经略安抚使,正因为他们是边关主帅,所以必须格外要求严格,发现问题及时处理,否则一旦出了问题就会一溃千里,郭侍郎替两位问题多多的经略安抚使讲话,是不是收了他们的好处?林某既然是北上巡查的钦差,就应该有处置的权力,如果连这都没有,那北上巡查巡什么?是去看他们的脸色吗?”
林哲很有干劲的抨击了中书侍郎郭亦镇,可郭亦镇非但不生气反而挺高兴,因为他成功转移了视线,让陆知心有台阶下了,他有点高兴。
“林大人,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显得你格局特小,作为朝廷命官你得先把格局打开再来看这些问题,你就会发现之前你的想法很有问题,所以我们得奉劝你一句,为朝廷大局着想你必须有所改变。”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格局?你郭亦镇配提格局吗?
林哲此刻就想破口大骂郭亦镇,不过也只是心里所想,真骂的话会突显无知与愚蠢,林哲自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郭侍郎,拜托你有点良知,所谓格局你有吗?如果你有格局就不会站在这胡说八道。”
林哲这话虽不是骂,但也够狠的。
郭亦镇反正受得了,他不怕林哲的攻击。
“林大人,你消消气,即便你的如意算盘没有得逞也不要动怒,动怒易伤身嘛,虽然你年轻但也会扛不住的,再说回我们之间的事,我们之间虽有分歧但还是可以好生商谈的嘛。”
郭亦镇此刻全面改换了策略,他想用纠缠的方式来对付林哲。
林哲一听就明白了,林哲才不会让郭亦镇纠缠得逞。
“郭侍郎,讲多了就没意思,你别记恨林某斩了你那个亲戚就行了,林某本不想说的,可郭侍郎你品行不高,总喜欢呲牙必报,林某总担心你会报复林某,林某需要在这里郑重说明一下,我们之间是有分歧,但林哲斩你那个亲戚完全是按律办事,希望你格局打开点,别总想着恶意报复林某。”
林哲的态度很明确,你来纠缠肯定没好果子吃。
郭亦镇还是不死心,他就是想拖住林哲。
三司使韩秉不高兴了,这样下去还得了,今日怕是要在这通宵了,在朝堂上站一晚上可不行,人都会站坏去,得想法早点结束才行。
“林大人,现在争议很大,总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搁置争议以后再议比较好一点。”
三司使韩秉想开溜了,他想的倒挺美,只是这紧急廷议是你们硬要开的,你们说结束就结束吗?哪有这么好的事,林哲必须拖一拖。
“韩大人,官家开始讲了,事关重大必须今日落实清楚,你这是要和官家唱反调吗?且五百人倒在那还等着厚葬,你怎么能用再议来搪塞他们?若非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你就可以这样漠不关心么?”
林哲一本正经的批评三司使韩秉,就是不想让他开溜,只有拖住这般老匹夫,这般老匹夫才晓得利害。
林哲的心思在场的高官很清楚,他们早盼着回府享受了,总站在这对他们而言就是惩罚。
他们迫切想改变这一切逼林哲让步,可谁也办不到,那就只能退一步要陆知心接受林哲的条件了,但这个更不好办,哪个也不敢向陆知心开这个口,这个只有等陆知心自己愿意才行。
在场的高官搞不定林哲和陆知心,他们便盯上了皇帝,在他们的印象里皇帝平时总提退朝的,可皇帝今日就是不提退朝之事。
皇帝今日有点奇怪,不但不提退朝反而特别强调必须落实那几件事,这是故意对着干吗?在场的高官郁闷死了。
说句题内话,陆知心其实比其他高官更着急这情形,一个六品小吏眨眼间便到了从二品,且公然跟他叫起了板,他还没有好办法对付,由此什么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这事讲来也奇怪,本来好好的没什么事,硬要这姓林的北上巡查,还一退再退让人家拿了特权,人家顺带便斩了曾侍郎,讲一句大实话,如果姓林的没拿到特权,相信一时半会还斩不了曾侍郎。
更可气的是这北上巡查,他斩了人不说,还提了诸多要求,并且还要满足条件才肯卸任钦差一职,这不是坐地起价么?大宋朝廷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怪事了?
陆知心虽心如刀绞,可他不会让步,两路经略安抚使是他的亲信,他必须保住他们,他想折中一下。
“林大人,官家很辛苦,可不可以体谅一下官家早点散了。”
陆知心也真够委屈的,结束一个紧急廷议居然要问林哲。
林哲态度谦恭,说:“陆中书,你太客气了,林某也想早点散了,只不过官家发话了,要把事弄清弄好,这是旨意,林某不敢不听。”
林哲同样把皇帝搬了出来对付陆知心,跟陆知心做法一模一样,这让在场的高官很是气愤,可他们气归气,却始终没人出来怼林哲了,他们之中似乎也没人管陆知心有没有掉面子了。
陆知心不得不有所收敛。
“林大人,时候不早了,有些事可以办就办,可有些事还得斟酌,关于两路经略安抚使进京一事牵扯甚多,最好明日再议了,至于其他事就按林大人说的办,林大人,你看这样可好?”
陆知心的这个态度怕是他坐上同中书门平章事以来最好的,然林哲对这个折中方案并不太满意。
“陆中书,你还是有所保留,这就更要两路经略安抚使进京接受审查了,不然他们的猫腻会永远藏着掖着,至于其他事不知陆中书指的是哪些?”
林哲仍是不给陆知心任何面子,他要问清楚才行。
陆知心听到这话自然很不爽,他己经放低身段了,姓林的居然不领情,他很是恼火的说道:“林大人,你问的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你自己提的事你不知道,还反过来问本中书?”
听陆知心这话的口气就知他己经要发火了,可林哲并不害怕。
“陆中书,林某是提了几件事,第一件是彻查林某遇袭之事,第二件是抚恤五百战死者及厚葬他们,第三件是归还二名被抢夺衙役的娘子以及惩罚原凶,不知林某所讲的和陆中书讲的其他事是否相同。”
这个姓林的也真敢讲,陆知心听完头都大了,尤其是第三件事惩罚原凶,这是要对庞枢密和钱大人下手呀,陆知心可不会答应这个。
一旁的庞贤东和钱伯华听这个那是听的清清楚楚,他俩私下用眼神一交流便准备向林哲发起猛击了,庞贤东照例打头阵。
“林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仅凭崔郎中的口供指证本官和钱大人,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且崔郎中己被你斩了,他的口供不能作证了,如果你还要用他的口供来指证本枢密和钱大人,那本枢密也不是好惹的,我们陪你玩。”
庞贤东一点不傻,他懂得利用崔郎中被斩口供己没用来大作文章,钱伯华见庞贤东言之有理,他赶紧一个劲的附和。
中书侍郎郭亦镇很会凑热闹,他直言林哲这是在毫无顾忌的诬陷朝廷重臣,为维护公义着想必须给林哲以严惩。
这不贼喊捉贼吗?明明天天在践踏公义,却偏偏大言不惭说要维护公义?
这脸皮也太厚了,林哲实在无法忍受,他呸了郭亦镇一顿,顺带把庞贤东和钱伯华也训了一通。
庞贤东他们很恼火被训,可他们拿林哲没有办法,毕竟他们是做贼心虚,他们得见好就收。
三司使韩秉见场面混乱,他就想混水摸鱼偷偷溜了。
林哲哪能容他溜了,林哲当即大喝了一声。
“韩大人,还没散朝你怎敢溜?你是不想活了吗?”
一句不想活了把韩秉吓了一跳,自从韩秉坐上三司使的宝座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跟他讲话,这句话让他的面子和里子折损了不少,他马上恼火的应道:“林大人,你胡说什么,本官这是活动活动筋骨,不行吗?”
“韩大人,你少狡辩,今日要是谁敢擅自开溜,按规矩一律按抗旨处理。”
林哲说着脸一沉,转身吩咐内侍官。
“官家没宣布散场之前,谁敢走一律拿下。”
内侍官有点蒙圈,都是这么大的官,他怎么敢拿下。
林哲看内侍官有点迟疑,立马训斥。
“你若不敢拿,那就拿你,以抗旨罪论处你。”
内侍官当时就吓坏了,马上向林哲保证一定拿下敢溜的官。
林哲这把操作直接让在场的所有高官都看呆了,大家都不明白林哲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命令内侍拿他们,林哲这是要造反么?
可即便这样大家还是很无奈,他们只能再次把目光扫向他们的主心骨陆知心,他们希望陆知心能出面制止住林哲,让他们早点回府,毕竟站在这实在是太冷了,会冷出病来的。
陆知心对此同样没办法,这绝对是陆知心的至暗时刻,每当陆知心到这一时刻,他都会显得六神无主,因为在这他感受不到安全。
内侍省没有他的人,他若操作不当会被内侍们包饺子,而他之所以能稳坐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一官职完全是因为北大营在他手里的缘故,北大营有整整五万兵马,可随时碾压京城。
再加上他们在京城各部的兵马,皇帝想不老实都不行。
可现在似乎风向变了,皇帝在这姓林的唆使下逐渐强硬起来,要是连内侍都动了起来,那以后进宫都会有风险。
陆知心必须慎重处理这个问题,以防有人借题发挥。
“林大人,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想拘禁我们?”
陆知心只用了拘禁两字,且他的态度并不强硬,林哲这下放心了。
“陆中书,林某没那胆,林某只是要各位大人守一点规矩,把事谈完再走。”
陆知心不信。
“林大人,你说的跟做的可不一样,就看你刚才那么凶的喝斥韩大人,我们都有点不知所措。”
陆知心故意把事往韩秉身上扯,他就是想韩秉发彪。
三司使韩秉听了自然有话要讲。
“陆中书,林大人年轻气盛,官却越做越大,在他眼里哪里还有咱们,咱们以后可得躲着他了。”
三司使韩秉话不多,却引发了中书侍郎郭亦镇与他的共鸣,郭亦镇凑到跟着说道:“陆中书,韩大人,下官早有这种感觉了,林大人官做的越大,就越没把我们这些老臣子放在眼里,咱们必须找他讨要说法。”
中书侍郎郭亦镇闹着要讨说法,可他却不知该如何讨,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知了。
林哲看郭亦镇还是很闹腾,他转身又说了郭亦镇一顿。
“郭侍郎,你为啥不能消停一下,你一天正事不干就会躲一旁算计,大宋朝廷怎会出你这样的人?你不要以为你有大树罩着,要是大风来了第一个掀你。”
中书侍郎郭亦镇是几个高官里边最弱的,也是林哲重点打击的对象,郭亦镇见林哲这样说他,他面子上哪里挂的住,他也要说林哲几句。
“林大人,咱们都同朝为官,有必要那么尖酸刻薄互怼吗?只是混碗饭吃,能不能友善一点?”
郭亦镇很有心机,初听他的话还会以为他就是一个大好人。
林哲最烦这种两面三刀的真小人。
“郭侍郎,如果你真有一颗善心,麻烦你把刚才林某讲的三件事落实,否则你就给林某闭嘴,林某再强调一次,各位大人想要尽快回府,就须尽快落实林某刚讲的,否则谁也出不了大庆殿。”
林哲再次强调必须落实无疑再次把在场的高官们震惊到了,高官们真的是很恼火,这姓林的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敢把他们阻在这。
要知道他们可是大宋朝最有权势的几个人,没想到也会有虎落平阳的时候,他们几个于是赶紧合计,最后又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这一次除了同意调查林哲遇袭及厚葬事宜外,他们还同意调两路经略安抚使进京接受审查,至于抢夺娘子之事还是不能认。
也对,事关庞贤东跟钱伯华的声誉,他俩就算被打死也不会认这个,毕竟抢夺别人娘子之事太丑了。
皇帝见陆知心他们做了很大让步了,他很是高兴便示意林哲见好就收。
林哲虽不情愿但现在能够逼到这一步己经是大收获了,再不松口到最后可能会两败俱伤,林哲便提了这三件事由他全权负责。
三司使那边只要拿合理的抚恤出来就行了,等三件事完了再卸任钦差。
众高官听到这又有些不理解,可他们真不想再耗下去了,他们完全是看在能尽快回府的份上才勉强答应了林哲。
皇帝兴致很高,以林哲在东京汴梁城无府邸为由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将豪华的承王府赐予林哲。
这一赐予前所未有,皇帝以前从未这么大方的赐予过,皇帝的这个决定顿时让众高官咋开了锅。
这里边以三司使韩秉最甚,他简直气坏了,皇帝才不会理这些人的反应,他把林哲叫到身边嘱咐了几句便宣布下旨,下旨完后就退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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