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王赵松得理不饶人,接旨后训了凡七一通。
“什么玩意,本王不在府邸你不会去找么?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找泼皮无赖大闹本王府邸,你怕是不想活了?”
南平王赵松仗势欺人,凡七却并不在意,传完旨整个人轻松多了,面对南平王赵松的训斥一点不紧张。
“王爷,你这样讲小的们一万个不服,这旨若不是王爷你躲着不接,小的们何至于在王府逗留,至于那些人他们完全是仗义帮忙,他们实在是看不得小的们被南平王府扫地出门,王爷你可得管管你府上的人,小的们奉命来传旨,小的们没奢望南平王府热情招呼,但被你府上的人扫地出门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你们南平王府的人敢这么干,说白了就是南平王府对官家不敬,小的们回去必须向官家如实禀告。”
凡七不是胆小怕事之徒,辩解之后便直接用皇帝来压南平王。
南平王赵松听到这话立马大发雷霆。
“你真是大胆,你有什么资格在本王面前嚣张?你以为官家有多看重你,你尽管去禀告官家,看官家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本王?”
南平王赵松摆着官威,可能认为他是皇帝的亲叔叔,皇帝怎么都要给他这个亲叔叔几分面子。
凡七听了只是撇了撇嘴。
“王爷,旨宣完了,你也接旨了,那接下来就要请王爷依旨交人,陆权知由小的移交刑部处理,这是官家一再交代的,必须照旨执行。”
凡七很不地道,再度用皇帝强压下来,他这个态度可以说是没把南平王赵松放在眼里。
南平王赵松自然不想交人,马上找出不交人的理由。
“你们听着,本王是要放人,不过不是现在,因为圣旨上并未限定时间,所以本王必须把案子查清,然后再决定放不放人。”
南平王赵松跟凡七玩起文字游戏,就是不想把陆飞扬交出来。
凡七决不答应。
“王爷,如果你不叫人出来,那便是抗旨,抗旨是什么罪名还请王爷想清楚,本来小的们来传旨也就一个时辰的事,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时辰了,王爷还想拖下去么?”
拖?拖不得吗?南平王赵松很是不屑,伸了一个懒腰。
“就凭你也配谈抗旨,你不要在这自不量力了,你既然已经传完旨了,那就不要耽搁时间了,回去复命吧。”
复命?怎么复命?你不交人出来这命可复不了,凡七宣完旨心里没压力,自然要怼南平王赵松。
“王爷,你就别耍巧,按旨意行事才是正理,若是王爷你要一意孤行,官家肯定不高兴的,说不定你刑部侍郎的官职会保不住。”
凡七善意提醒南平王赵松别耍巧。
这提醒很让南平王赵松犯难,毕竟他之前已经丢过一次官了,再丢一次可就真的很难东山再起了,不过南平王赵松不会在凡七面前认怂。
“你少管闲事,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本王会交人,你回去复命便是。”
南平王赵松讲这话出来己经是放低姿态了。
凡七见好就收,立马向南平王赵松礼节性的告退,而后凡七去了中书门下找中书侍郎郭亦镇禀告。
郭亦镇听了禀告半天都没想明白,这南平王为啥要对着干?南平王不会看形势么?
自从上回把那个炙手可热的林大人扳倒后,朝中便成了陆知心的天下,这南平王即便是傻子也该知道怎么站那边,南平王现在这么干无疑是找死,可问题是南平王真在找死么?
另外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这刑部侍郎的官职怎么就给了南平王?这事虽说皇帝是主推手,除皇帝以外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在促成此事,当然这事也极有可能是陆中书与皇帝商榷妥协的结果,陆中书出于某种目的没告之。
这么多问题在郭亦镇脑海里飞转,郭亦镇只能先问凡七:“凡内侍,你辛苦了,本中书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凡七听到郭亦镇有问题要问,甚为紧张,生怕郭亦镇要追究他的责任,不过他也是见过场面的老油条。
“郭侍郎,你有问题尽管问,小的必定知无不答。”
别看凡七回的很轻松,此刻的心情却很忐忑。
郭亦镇顺势瞟了一眼凡七。
“你向南平王传旨没恩威并施么?南平王不肯及时交人,你没第一时间向其讲明这是抗旨么?”
“回郭侍郎,小的该讲的都讲了,只是南平王甚是狡诈,以圣旨上未限定交人日期为由拖延,并一再表示不是不交人,只是交人的时机还没到,小的对南平王这番说辞甚为惊讶,不过小的真没法子逼其交人。”
凡七实话实说,似乎已经尽力了。
郭亦镇却大为不满,认为南平王怎么不可能交人?你凡七是代表皇帝去传旨,那南平王还能大过皇帝?郭亦镇认为凡七根本没有用心办差,大宋朝传了这么多次旨意,哪一次有这次这么窝囊?
“南平王骄横跋扈,你应正面规劝他,如果他执意不听,你就应该调禁军逼其按圣旨办事。”
调禁军?能这么干么?人家大小是个王爷,况且皇帝并未授权,一个小内侍哪敢这么办?凡七对郭亦镇这话十分的不理解,不过凡七不敢反驳,凡七只能附和以及检讨自己的不足。
郭亦镇看到凡七态度还算恭敬便不再啰嗦,交代凡七必须留意圣旨的落实情况,如果南平王还是不交人,那就不用再对南平王客气了,立刻调禁军对付。
凡七听到这话眼睛不由瞪大许多,知道自己得赶紧走了,等郭亦镇讲完交代便知趣告退了。
郭亦镇等凡七走后便过来向陆知心禀告这事,特意讲了南平王赵松接旨后不交人之事,没想到陆知心一点不奇怪。
“郭侍郎,这样也好,让陆飞扬吃点苦头,省得陆飞扬不知好歹。”
陆知心怎么是这个意思?郭亦镇从心底不太相信,虽然从话语中可以听出陆知心对陆飞扬颇为不满,不过有可能是另外原因造成的。
或许是董太妃找了陆知心,给陆知心施加了压力,陆知心恼火之余不想太便宜陆飞扬了。
这样也好,刚好可以挫挫陆飞扬的锐气,郭亦镇想完之后便顺势说起了南平王赵松。
“中书大人,南平王这一向有点飘,刚上位刑部侍郎便玩针对,是不是要给他一点教训?”
郭亦镇讲这个其实还是想了解南平王赵松如何上位的刑部侍郎。
陆知心似乎不想提南平王,对南平王没兴趣。
“郭侍郎,那个林哲的通缉令怎么取消了?那天碰到曹尚书,他无意中说起这事本中书才知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事先禀告?这通缉令能随便取消吗?”
陆知心在责怪郭亦镇自作主张取消通缉令,这让郭亦镇很是委屈,郭亦镇自认这是一点小事,没必须禀告,并且取消通缉令好处多多,为何不能取消?
倒是这个曹百里居心叵测私底下跟陆知心禀告这点事,这曹百里用心真太妈险恶,曹百里禀告这事分明是想搞事,郭亦镇可不能让曹百里用心得逞的,马上向陆知心作合理解释。
这通解释说下来颇为不易,郭亦镇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陆知心听着这解释很是诧异,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还是先前那个郭侍郎么?怎么干这种傻事?
这取消通缉令之事一听就知是那林哲幕后操控的,那林哲这么着急要取消通缉令,说明他耐不住寂寞想东山再起。
你郭亦镇怎么连这个都猜不到,还积极配合他取消通缉令,你郭亦镇是疯了么?
“郭侍郎,本中书一向开明,一直没干预他们之间的事,以前没现在也不打算干预,用通缉令锁着他们,不让他们现世不好吗?”
陆知心这番话一出,郭亦镇懵了。
原来陆知心是这番心思,这番心思不能说不好,只不过与郭亦镇所想刚好相反。
郭亦镇反应过来立马纠错。
“中书大人,是下官唐突了,下官马上亡羊补牢恢复通缉令。”
郭亦镇改错的态度还可以,不过陆知心并未领情。
“恢复倒不必了,刚取消又恢复,会给人笑话的,就这样顺其自然。”
陆知心一锤定音,总算为这事划上了一个句号。
郭亦镇有点不爽,这陆中书摆明是看上林哲了,想让他做女婿又担心世事纷争,因而想用通缉令封着他,这一招好是好,可他会听你的么?
要知道他可是弄权的高手,都已经做到从二品高官了,猛然间栽下来了,他会甘心一辈子隐身市井么?
郭亦镇一万个不信,必须趁势问一问南平王赵松是如何坐上刑部侍郎的,这个是他郭亦镇的梗。
“中书大人,下官有点不明白,这刑部侍郎的官职如何给了南平王?这对我们来讲太不方便了。”
陆知心白了郭亦镇一眼。
“郭侍郎,你这都看不出来么?你能当上大理寺卿跟陆舍人能当上开封府权知就与这个有关,这是等价交换的结果。”
陆知心这么一说,郭亦镇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看来皇帝在失去林哲那个帮手之后马上想到南平王赵松,皇帝是想用南平王赵松来搞对抗,只是这个南平王赵松本身就是一肚子的坏水,他会听皇帝的话么?郭亦镇表示怀疑。
“中书大人,这么看来官家还是有想法的,咱们必须把南平王按住,不然这老小子不得安生。”
“郭侍郎,你先别急着动手,人家好歹是王爷,你要给人家一点面子的。”
陆知心不知怎么的又站在南平王赵松这一边否了郭亦镇的建议。
这一否让郭亦镇颇为无奈,郭亦镇觉得陆知心今日的心态有点乱,乱的没那么倚重他了,是不是现在没对手了,他这个智囊不值钱了。
郭亦镇觉得很心寒,既然自己不受重用了,那还忙啥,回府去享受生活不好吗?
“中书大人,那行,那下官就不做什么,没事下官先告退了。”
郭亦镇虽然心中不快,表面上还得不动声色。
陆知心冷淡的很,随口应了一声,人并没有像往日一样起身相送。
敏感的郭亦镇见状赶紧走,既然你陆知心这么冷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郭亦镇刚出门还没坐上轿,南平王赵松便冲了过来。
“郭侍郎,这就走了?准备上哪呀?”
这个南平王真会挑时候,晓得郭亦镇心中正郁闷不已,便找上来戏说,郭亦镇自然没有好脸色。
“王爷,下官准备回府了,下官现在是闲人,可没有王爷这么忙,王爷这个点来中书门下有事么?”
“郭侍郎,本王来当然有事,本王此番来专门来找陆中书,郭侍郎你也不要走,把事讲清了再走。”
南平王赵松一贯不讲客气,这次也不例外,还要求郭亦镇不走了。
郭亦镇听罢心里气的要命,你南平王明明是找陆中书,干嘛要拖他?他有那么好拖么?
“王爷,你有事找中书大人即可,找下官可没用,下官在中书门下啥也做不了。”
南平王赵松手一伸说:“郭侍郎,那可不一定,依郭侍郎你的能力你能做中书门下一半的主。”
南平王赵松这会十分的抬举郭亦镇,似乎在意指郭亦镇才是中书门下的老大。
郭亦镇赶忙否认。
“王爷,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让中书大人听到,下官麻烦了。”
南平王继续拍郭亦镇的马屁。
“郭侍郎,你怕什么,你一心为了朝廷,谁能拿你怎么地?即便是陆中书也是要讲道理的。”
这什么话,难道先前陆中书不讲道理?若是在以前郭亦镇听到这话非得跟讲这话的人理论一番,可今日郭亦镇对陆中书有脾气,郭亦镇听到这话跟没听到一样。
“王爷,你有事找中书大人,下官没兴趣,恕下官不能奉陪了。”
郭亦镇说完抬腿便要走了。
南平王赵松用身体挡着路不让郭亦镇走。
“郭侍郎,你可不能走,你走了这个事就扯不清了,你必须留下来把事讲清。”
南平王赵松这个样子就有点怪了,怎么能这么干?故意挡着路,还有王爷的风范没?郭亦镇己然不高兴。
“王爷,下官早就讲了,下官目前是闲人一个,你找下官没用。”
“郭侍郎,找你怎么没用?你一直主张放了陆权知,你可知陆权知的罪过?是不是你鼓动官家下旨要把陆权知交予大理寺的?”
南平王赵松很是嚣张抓住这一点不放。
这是什么逻辑?下官哪有这本事撺掇皇帝下旨,你南平王怕是不清白了。
郭亦镇眼一横,道:“王爷,这旨是官家要下的,你有意见大可去找官家,下官没本事做这些,你若是对圣旨不满,你可以不交人给大理寺,大理寺少审一桩案子还轻松一点。”
郭亦镇话已经讲的很明白了,按理南平王赵松该让路了,可南平王赵松仍不肯放过郭亦镇,南平王赵松固执的认为郭亦镇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他不能轻易放过。
“郭侍郎,你少扯到官家身上去,若非有小人作梗,官家岂会下旨,你不要想着推脱责任。”
南平王赵松真是耍赖的高手,他真是赖上郭亦镇了。
郭亦镇不能忍了,再忍只怕这南平王要骑到头上来了。
“王爷,你不要信口开河,下官早就言明了,陆权知你爱交不交,你若是再以此为借口阻扰下官回府,那下官不得客气了。”
郭亦镇只冷冷的威胁了一句,便把南平王赵松逼急了。
“郭侍郎,你讲什么?你要不客气?哎呀,本王好怕哟。”
南平王赵松故意拖长声音来恶心郭亦镇。
南平王赵松这把操作把郭亦镇搞崩了,看来这南平王今日是存心来搞事的,郭亦镇若是依脾气跟南平王在这干一架,只怕捞不到什么好处。
可郭亦镇自己狠话己讲,若没什么表示肯定会被南平王赵松看低的,郭亦镇便开始琢磨怎样才能让南平王赵松知难而退呢?
这事虽然有难度,可郭亦镇还是得想,在还没想到之前郭亦镇唯有慢慢向前用身体来逼退南平王。
“王爷,下官奉劝你别把时间浪费在这,有这工夫找中书大人理论多好呀,此事的关键在于中书大人,这事只要中书大人一句话便可满你的意,你纠缠下官没用。”
郭亦镇整个人向前逼,嘴里却还在跟南平王讲道理。
南平王赵松不由退了一步,不然就会被郭亦镇口水溅到。
“郭侍郎,你倒蛮会哄人的嘛,陆中书本王早领教过了,他讲的跟你讲的差不多,只不过你现在的口气变了不少,你为何会变?”
南平王赵松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好奇。
郭亦镇很想回一句这不是让你逼的吗?可话到嘴边郭亦镇又咽了回去,郭亦镇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跟南平王赵松讲什么,瞅准机会走了会更好,只是这南平王赵松虽然退了一步,可他仍牢牢控着郭亦镇必走之路,郭亦镇想溜还真不容易。
郭亦镇左思右想仍不得好法子,他只能出滥招了,他干咳两声再甩点鼻涕出来,这南平王不退也要退了,郭亦镇经过这么一番骚操作,总算坐上官轿出了中书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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