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穆闻言,顿感全身失力。

    女帝却不再理睬他。

    谢家根深蒂固,杀是杀不得,如今有机会能将其驱赶出朝堂,倒也不错。

    只是二十万兵马,外加一支水师,换来这个结果,代价太大了些。

    “诸位爱卿,如今摆在我大乾面前的两件大事,一件是如何处理灾疫,另一件,便是如今北宣朝政已然一统,我朝又当如何提防。”

    “北国既然能灭了朕的水师,想必水面之上,并非无一战之力。”

    女帝眼眸扫视过裴安济,“裴卿既见过秦军军貌,便与诸位爱卿们阐述一番。”

    裴安济闻言,脸色一顿,旋即才出声,面色郑重回应:

    “陛下,臣之所见,秦军之悍勇,怕是古往今来,从未有之!”

    此言一出,周遭朝臣们,脸面之上皆是闪过愕然。

    一些武将闻言,面色更是不忿,“裴郎将,此话说的有些太满了吧,天下古往今来英杰何其多矣,饶是北疆多善战之兵,可也达不到这个说法!”

    “更何况,我大乾如今一统南域,古往今来何曾有之,兵锋之盛,如何会比不上一个久耗国力的朽废之朝!”

    裴安济闻言,面露苦笑,他知晓自己这一番话,得罪了很多人。

    可为了日后大乾考虑,此刻,他依旧要直抒己见。

    “在下不才,诸位大人观我武力,可否能入我大乾武将前五十?”

    武将们闻言,面面相觑,旋即有人开口道:

    “裴郎将武艺精湛,这是我等皆知晓的,莫说五十,二十也进得,可这与北宣兵马有何关系!”

    裴安济从众人脸面之上扫视而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诸位,像我这般武艺,在秦军之中,怕是连一员百骑长,也担不得!”

    一言而出,他脑海中,再次闪过人马加之四米的巨型战骑,冷笑着跟他说,他不过是秦军一百骑长的场面。

    周遭。

    大乾战将们闻言,脸面之上闪过忌惮,其中更多的,则是不可置信。

    “裴郎将怕是说笑,若北疆百骑长便有你的武力,那北宣缘何会在霸河之地,被我军打的节节败退。”

    “裴郎将,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可是军中大忌啊!”

    裴安济脸上闪过无奈,“此事,末将愿赌上我裴家清白,万万不敢撒谎。”

    “若是如此,诸位将军便已不信,若我再言,秦王手下精锐皆身长九尺,胯下战马个个如同骆驼般,怕是诸位更觉得天方夜谭。”

    “末将若不是亲眼所见,也万万不敢相信,天下竟有此等兵马!”

    武将们闻言,脸上露出无语。

    此刻众人敢肯定,裴安济必然是在说梦话。

    “若真如裴郎将所言,秦军真有此等兵马,我这都尉,便让与你来做!”

    “简直荒谬,裴郎将怕是不曾见过太多马群,一时看走眼了吧!”

    一时间,不断有冷嘲热讽之声传出。

    裴安济本想再反驳一二,而他前方裴振却再次立在朝堂正中:

    “陛下,犬子尚且年幼,未经世事,所说当不得真。”

    “许是北郡王薨于北疆,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创伤,还望陛下恕罪!”

    裴安济闻言,面色通红,张着嘴本想反驳。

    可看着裴振余光之中的警告之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拱手:

    “陛下,是臣唐突了!”

    皇位之上,女帝自是也不信裴安济所言,心中颇为失望。

    “无妨,逝者如斯,裴卿心中不必太过挂怀,朕准你十日假,回去静一静心。”

    裴安济眼底一暗,躬身回应:“谢陛下!”

    可他心中,已然对这朝堂失望透顶。

    曾饱读圣贤书时,总觉得虚心纳谏乃是人之常理。

    可入仕以来,他却不曾看到一个。

    甚至于,就连圣贤书中的反派,放在朝堂之上,亦可称为一代贤臣。

    皇位之上,女帝眼眸微转,“户部即刻统筹人力,把荆州之地封锁起来,不可令瘟疫再多加流窜!”

    “诸位爱卿,朕从今日起,广开言路,凡是有效之策,皆重赏之!”

    此言一出,殿下,一个长相些许猥琐的文士出身道;

    “臣光禄大夫程诩,愿献一策,定使北宣乱之,短时间不可首尾相顾!”

    女帝闻言,眼眸微亮。

    “爱卿有何良策?”

    程诩微微一笑,“陛下,如今我朝荆州百姓瘟疫横生,便可遣些暗船,载着这些疫民们,沿着北国边境不断遣送而上。”

    “北宣朝政初立,若是灾疫蔓延,必然大乱,此番一来,定再无其他心思!”

    此言一出,朝臣们闻言,皆是顿感后颈一凉。

    “陛下,万万不可,此等毒计,若是叫百姓们知晓,必然民心大失,就算百年流传之后,也依旧会受世人唾骂啊!”

    “还望陛下三思,莫要因小失大啊!”

    “尔等这群腐儒!”

    程诩冷笑一声,“为臣者,在于侍君报国,岂可自惜羽毛,说些冠冕堂皇的空话,空食君禄!”

    言罢,他当即拱手上前:

    “微臣不才,愿为陛下行此计,天下骂名,微臣皆愿一人承担!”

    女帝闻言,感受着程诩扑面而来的野心勃勃,脸上闪过赞赏之意。

    她要的便是这等不计个人名望,一切只为向上攀爬的臣子。

    如此,她才能将其牢牢地攥在手中。

    “此计有失天道,爱卿可还有其他之计?”

    程诩闻言,郑重点头,“陛下,霸河南北,提防羯族百部,为蓟州和莫州两地。”

    “若我军舍弃莫州,撤去莫州长城之防,便可令羯族百部入主莫州之境。”

    “莫州本就是北宣之地界,若其不救,则失民心,就算其发兵,羯族百部生性凶猛,必然不会轻易撤去。”

    “届时,我军亦可同时策应,将过河之秦军,一同灭之。”

    周遭,朝臣们闻言,已然皆是脸面红怒。

    这个王八蛋,满肚子莫非装的都是蛇蝎。

    羯族百部不同于其他部族,可谓已然算不得人。

    因为这群畜生,尤好吃人。

    故而宣乾霸河交战,向来是默契的不攻对方的长城守军。

    以免这群畜生入了内地,大兴杀戮。

    如今,程诩竟直接要放任羯族入侵。

    届时,莫州百姓,怕是都要被食之!

    “臣请奏,立斩程诩,此人妖言惑众,败坏朝纲,实乃狠毒!”

    “臣同奏!”

    “陛下,此人万万不可久留!”

    正中,程诩面色不变,“陛下,两计同用,效果更好!”

    皇位之上。

    女帝闻言,眼眸微转,难掩眼中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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