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岩恩说自己去了北都后,就要回滇南,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胖子自我排解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嘿,老岩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是从滇南回来的了。”
没有人开口接胖子的话。
大家的心情反而因为胖子这句话变得更为沉重了。
是啊,短短十来天,几个人配合无间,相处融洽,都渐渐忘了岩恩是滇南的缉毒警。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岩恩哈哈干笑几声,然后说道:“都这表情干嘛?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
江佑战术性地揉了揉耳朵,然后问道:“那你这次回去,不会继续去做卧底吧?”
“怎么可能还做卧底?组织的意思是回去坐办公室,或者警校做教官,二选一。”
听到这里,别说江佑了,就连高岩也十分意外。
江佑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你连一线侦查都不搞了?”
岩恩摆了摆手:“不了不了,现在整个金三角的团伙,都在道上悬赏我来着,滚天雷的威名配上我这长相,啧啧……”
“那群鳖孙想要忘记都难,我怎么搞侦查你告诉我?”
江佑听岩恩这么一说,明白了,组织这是为了保护岩恩,所以将他调到二线去了。
他点了点头:“也好,你都卧底这么多年了,休息一段时间吧。组织这也是为了保护你。”
听到江佑这么一说,岩恩点了点头,然后上上下下地审视了江佑一番。
江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这么看着我,你不会在金三角养成了什么不良癖好吧?”
岩恩看着江佑说道:“小江,我其实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你问。”
“你真的只是一个学生?”
江佑看向岩恩:“我难道不是?”
“你审讯杨卫红的笔录,你和黑虎交手的录音,这些我都过了一遍,我很惊讶你的审讯技巧。”
江佑听到这里,反问道:“然后呢?”
“这段时间接触,我发现,审讯、侦查、案情分析、擒拿格斗,你无一不是好手。”
“甚至对机关工作的一些弯弯绕也门清。”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江佑迎着岩恩的目光:“擒拿格斗小时候师父教的,人不让说。其他都是我自学的。”
“自学的?”岩恩的表情明显不信。
“对啊,审讯侦查,还有案情分析之类的知识,多看书不就能掌握了?到实际应用的时候,再来个换位思考,很多事不就了然了?”
“这破案,不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么?”
岩恩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枪法呢?你的枪法这么准,一看就是成千上万发子弹喂出来的,总不能还是看书学会的吧?你摸过枪?”
江佑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摸过玩具枪算不算?”
“啊?”
岩恩瞪大了眼睛:“这也行?”
一旁的胖子接过话头:“柚子拿那种玩具枪打塑料bb弹很准的,五步以内百发百中。”
听到胖子的话,岩恩问江佑:“综上所述,所以你是个天才?”
这下轮到江佑尴尬了,他不太确定地问道:“勉强……可以算?”
一旁的高岩打断了岩恩:“行了,你就别逗他俩了。”
听到高岩的话,岩恩嘿嘿笑了几声,对高岩说道:“那行,你来问他们吧。”
岩恩这话让江佑和胖子都看向了高岩。
高岩想了想说道:“是这样的,我爸,罗队,赵队,还有楚叔,也就是专案组的领导们,有件事让我问一下你们的意见。”
见高岩表情严肃,江佑挪了挪身子:“啊?案子又有什么变数了?”
“不是,是关于你们俩的事情。楚局不方便开口,只能我来问了。”
胖子奇了,他对着高岩指了指江佑和自己:“我们俩的事?”
高岩点了点头,胖子问道:“这是要给我们发奖金了?”
江佑说道:“胖子别打岔,说吧老高,我俩能有什么事,能让高副厅长这么关心的?”
“我爸他们让我问你俩,以后想不想做警察。”
胖子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如果你俩想做警察,他们就联系公安大学,开学后安排你们俩从原来的学校转学。”
胖子乐了:“不是,就算我们去了公安大学又怎样?现在警察不是逢进必考么?”
“这不是问题,专案组领导们说了,等你们毕业他们就会联名跟部里申请,去特设两个岗位,岗位招录时要求报考考生曾协助警方破获重大案件。”
“到时候只要你们笔试过了,面试就没有任何问题。”
胖子看了眼江佑:“柚子,你去不去?”
江佑看向胖子:“胖子,你想去?”
胖子摇了摇头,对高岩说道:“不,我不想!”
高岩笑了起来,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胖子的答案:“给我个理由,我好回去交差。”
胖子掰着手指头算道:“胆小怕死、贪财爱钱、有家产要继承、管不住下半身……”
等胖子罗列完了一大堆后,高岩点了点头:“行,我回去就跟专案组的领导们说。那江佑你呢?”
江佑摆了摆手笑道:“我也不去了,我妈不让,代我俩谢谢领导们的青眼相加。”
高岩看了眼时间,说道:“既然我已经把话带到,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你们好好养伤。”
听到高岩的话,江佑和胖子都看向了岩恩,屋子里又沉默了下来。
“嗨,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怎么搞得我去做烈士了一样的。”
岩恩开口打破了沉默,走上前来分别抱了抱江佑和胖子:“很高兴在新阳认识了你们,两位战友。”
等岩恩走到门口,江佑叫住了他:“老岩……”
岩恩回过头来:“啊?”
“人生南北多歧路,保重。”
胖子也跟着说道:“保重啊,老岩。”
看见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岩恩叹了口气,说道:“后会有期,有空记得来滇南,我请你俩吃菌子。”
等岩恩走后,胖子和江佑两人来到了窗边。
走到医院大门的岩恩心有所感,他回身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江佑和胖子。
岩恩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股玩世不恭的笑容。
随即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和高岩没入了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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