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知所踪的小七,也不知道裴柒寒拿它怎么样了,若是它吃好喝好,能把裴柒寒的钥匙偷走来救她就好了。

    她揉了揉,又造出一条白烟小蛇,顺着缝隙向外游走。

    “去找苏澈!”小蛇的范围只能活动在全京城,她这几日恢复了些法力,搓出了一条比较持久的,能在整个京城找人。

    但要是苏澈不在京城,那她估计……得在这囚笼待上许久。

    “怎么,书都看完了?”裴柒寒推开囚室的门,大步往里走,带来一阵微风。他看起来很高兴,笑容都明媚了许多。

    沈絮往地上的地铺一卷:“殿下好像挺高兴啊,是不是太子受到惩罚了?”

    “哼,你太敏锐。我的好大哥已经被我贬为庶人,流放极北,恐怕是很难东山再起了。”他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那我可太畅快,我恨不得他再生气一些,他越生气我越高兴。”

    太子被关押之人从地牢带出来时,蓬头垢面,身上也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若不是那张脸,他都险些认不出这位好大哥的长相。

    他拼命挣扎着,咬牙切齿在路过他时,低声道:“你别得意,裴柒寒,你以为沈絮会真心实意在你身边吗?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你,你的身边不会有爱你的人,你会孤寂一辈子的。”

    这种诅咒他只是一笑了之,沈絮都被他关起来了,离不离开他,还是自己说的算。

    “我的好大哥啊,与其诅咒我,不如问问你的亲娘过得怎么样。她要是知道,离开京城之前,她心心念念的好儿子连一句都没提起她,会不会伤心呢。”裴柒寒双手抱胸,咂着嘴阴阳怪气他。

    “你这个贱人!我母后怎么样了?要是她有半分闪失,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铁链丁零当啷作响,就好像世间最完美的旋律。

    裴柒寒陶醉听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急什么,反正死不了。”

    就是关在自己的宫殿里,给口饭吃,只要饿不死就行了。而他的好大哥,还以为能被自己余党救出来,再上演逼宫的好戏吧。

    可他还不知道,那些可怜的余党,早就跟着他还没大放异彩的三皇子及其党派一起造反过了,在逼宫的时候就被抓了个一干二净。

    他要是转头在往里走个几十米,还能在牢里看见他的三弟,他们还能玩一玩难兄难弟,兄弟情深的戏码。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说的,他只想看见在苦寒之地等不到援兵的时候,这个好大哥该有多绝望。

    “带走。”

    他挥挥手,士兵拖着裴天寻走了。

    隔得很远,还能听见裴天寻淬毒一般的呼喊他的名字,一声声如同杜鹃啼血,很久很久都未能消散。

    他就站在原地,带着陶醉的笑。

    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过?昨日他还梦见了母亲和妹妹,她们都为他感到高兴,三人在儿时的宫殿玩了许久,紧接着他又梦见了与沈絮的初遇。

    那个时候的他还误以为沈絮是个下人,还是个登徒子,后来又觉得他是个浪荡子,再后来,觉得她只是个看似无心的奇特女人。

    女扮男装这等冒险之事,可是有杀头的大罪,她居然装模作样,在父皇面前混的风生水起。起先他讨厌这样的人,觉得很不靠谱,甚至会挡他的路。

    但她确是帮他最多的人,还是不求回报帮他的人。

    这个世间能做到对他这么好的,也只有沈絮。

    能爱上这样的人,不知是他的孽,还是他的缘。

    思绪回转,女人就在眼前,只是眨巴无辜的双眼盯着他看。他看着对方被牢牢拷起来的锁链,产生了诡异的安心感。

    “还觉着无聊?”

    “自然,我都要幽闭恐惧了。殿下,您有考虑过我的心理健康么?”沈絮叹了口气,突然真觉得悲伤了,忍不住掩面掉了几滴眼泪。

    裴柒寒有些手足无措,他垂眸摸摸桌角:“只是怕你会离开我,若是你早些和我在一起,不去想着逃跑,我怎会……怎会把你关起来?”

    沈絮满脸消沉,在地铺转了个圈,把后背对着裴柒寒。

    看着她死气沉沉的模样,裴柒寒也有些于心不忍,嗫嚅斟酌了半天词汇:“若是你安分些,我登基过后便把你放出来,然后封你为皇后如何?”

    “什么?!”沈絮差点跳起来,“万万不可啊!且不说我之前的身份,有多少人见过我的脸,再者封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当皇后也于理不合吧?”

    裴柒寒捏着袖边,用气音道:“可我只想让你站在我身边。”

    “不要天真,裴柒寒。”沈絮严肃,看上去显得相当冷漠,“既然选择了坐在皇位上,就该履行作为皇帝的责任。”

    “我不想的!又有何办法!我不想让母亲和妹妹白死,也不想让仇人逍遥快活!沈絮,你最不该不理解我!”裴柒寒突然发狂,他将桌上的烛台和纸笔全都扫落一地。

    他撑着桌角,双眼猩红,却是要落泪了。

    “或者我们一块死吧,将布往我们身上一裹,我用蜡烛点燃,我们在忘川相见!”裴柒寒扯着沈絮的衣领,“反正我的复仇已经结束了,在这世上也无留念,世间事与我何干!”

    沈絮微微颤着手,将他的双手握住,轻声道:“您只是将我看的太重,殿下,您不该将我看的太重的,我只是个过客,我不重要的。”

    “已经太晚了……沈絮,已经太晚了……”

    他趴在沈絮肩头嚎啕大哭,手死死拽着她的衣服,泪水浸湿了她的大半衣襟,浅浅的水痕渗透到了她的肌肤上,感受到了痛苦。

    直到他哭到虚脱,沉沉睡去,沈絮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这时候不能心软,往后每个世界都可能有无数让人心软的时候,宿主你根本无法一次次妥协】

    系统难得正经,它继续说。

    【我们每结束一个世界都会汲取宿主相对应的情感,也是有依据的。快穿任务者虽说有一定的自由,但如果为了世界里的人放弃应该做的任务,就本末倒置了】

    【我们也建议,不要与世界当中的人物产生太过深的羁绊,宿主你出任务还太早,走到现在这步就是会陷入这种极端】

    “极端么……”她低头看着裴柒寒的睡颜,神色复杂。

    可是,若是不救他,那他就会在她面前昙花一现,消失在不知哪处的野墓中。裴柒寒太鲜活了,而她在捡到裴柒寒的玉佩并还好保存时,这份缘就很难斩断了。

    【当皇帝会有许多身不由己,裴柒寒身上流着外族的血脉,只会更加艰难。朝中的某些大臣,可是倔犟的很,要想让他们安心,唯有广开后宫】

    沈絮沉默。

    “我知道他今日是气话,他真的很怕死,也放不下玉朝百姓还有跟着自己的士兵们。但他又不想离开我,世间哪有这么美好的事情?”

    良久,还是幽幽叹了口气。

    “他会想明白的,只是需要时间。”

    “也许过段时间,他会发现并不是非我不可,他会爱上其他人,对他而言最合适的人。”

    而她,是无法陪伴他在这宫城中相伴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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