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就猜到刘伯温会这么勇,连忙假惺惺道:“伯温啦,你这不是耸人听闻吗?

    陛下却是龙体康健,生五十个皇子都不多,可不是每个皇子及其后代都能生那么多孩子。

    照你这么算,一百年后,大明宗室就得有几千万了,岂不满天下都是朱姓宗室?”

    刘伯温辩解道:“我这还没算公主、郡主及驸马等外戚。”

    李善长越发不屑:“别算了,你的算法从一开始就不对。”

    刘伯温早年就不同意朝廷的藩王制度。

    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作壁上观。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自然可劲抵制。

    之所以故意耸人听闻,不过是下猛药而已。

    皇帝急了,他的计策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李善长的茶里茶气,他如何看不懂?

    “说起一开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一开始韩国公就颇为赞同藩王制度吧?”刘伯温温和一笑,直接戳肺管子。

    李善长:……

    “好了,你俩别废话了,直接说怎么办吧?”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朱元璋问道。

    要是平时,朱元璋乐得看这俩老东西斗嘴,可今天他是真没心情。

    都火烧眉毛了呀!

    刘伯温既然敢指出问题,自然也能解决问题:“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其实只要总结历朝历代因为藩王而造成的问题,便能弥补这些问题。

    陛下想要顾全子孙的心,是没错的,所以宋朝优待宗室的规矩可以借鉴。”

    朱元璋心里好受多了:“是该如此。”

    “但似如今这样只要是皇子就就藩一地,也不行,容易造成八王之乱,所以汉朝的推恩令也得借鉴。

    可是推着推着,若干年后,小宗的龙子凤孙将孑然一身,朝廷又不许他们经商、做官,他们岂不是活的连普通人也不如?

    不如解了这条禁令,准许他们像秦朝、唐朝的王爷们一样在朝为官,则他们远能镇守边疆,近能辅佐皇帝。

    当然,前提是他们得有那个本事。

    臣建议宗人府可以仿效科举,订立一项专门考核宗室的制度,能者上,庸者下。

    而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宗室篡权夺位,陛下必须越发拥立嫡长子继承制,并严令杜绝藩王皇子等私下接触外臣。”

    朱元璋的纠结之处在于既不想大明因宗室而亡国,又不想因大明而苛待宗室。

    刘伯温的中庸计策正好解决了两难之选。

    “好,好计策,既能保障宗室待遇及生活,又能杜绝各种因宗室而引发的问题,刘先生不愧是咱之子房。”朱元璋忍不住拍手称赞。

    他随即下令:“传令,让秦王朱樉回京担任宗人府大宗正,务必尽快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条陈。”

    朱标领命道:“儿臣稍后即命人给二弟传令。”

    朱元璋搓了搓手:“只要此事解决,大明应该就无忧了吧?走,再去问问李大夫。”

    朱标阻拦道:“父皇,李大夫是大夫而非参政,母后他们好几个人住在他那儿,已经够麻烦他了,咱们要是也天天过去打搅,未免惹他不快,要不等几天?”

    朱元璋叹了口气:“行吧,那就三天后再去。

    标儿,你再去挑选几件礼物,李大夫可是咱们大明的大恩人,咱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是。”

    ……

    老朱没来烦李中孚,可他也没能闲下来。

    上午十一点左右。

    一个身形佝偻、满脸皱纹、穿着盔甲、气息衰弱、脸庞酡红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仁爱医馆中,和那日的朱标一模一样。

    此时仁爱医馆里并没有人。

    常氏他们都在后院晒太阳。

    因为除了高高的太阳,今日罕见没有刮风。

    李中孚则在二楼练毛笔字。

    老者和那日的朱标一样四处打量了一下,惊叹道:“我朱棣的寿命终究是到头了吗?只是为何我会出现在这儿?地府?”

    朱棣是个刚强了一辈子的人,就算年老体衰,还生着病,说话依旧瓮声瓮气。

    李中孚很难听不到。

    放下毛笔,李中孚探头一瞧,乐了。

    看年纪的话,这位朱棣差不多六七十岁了吧?

    先有朱元璋,后有朱棣,我这医馆不止连了一个时空?

    快步下楼,李中孚上下打量着比朱元璋看起来还老的朱棣:“你真是永乐大帝朱棣?”

    “朕是朱棣,你是何人?”朱棣反问。

    李中孚哈哈一笑。

    真是朱棣啊。

    那可有意思了。

    希望你老爹朱元璋过来的时候,你依旧有承认身份的勇气。

    “我这里不是地府,而是一间有些神奇的医馆,当你生病后无意中进入某一扇门,就有可能来到这里。”李中孚道。

    “医馆?门?帐篷的门帘也算吗?”

    只有一道门帘?

    这已经不错了。

    你大哥穿过的月洞门直接是空的。

    “坐下吧,我给你检查检查。”李中孚道。

    朱棣扶着腰在药柜前坐下:“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我是大夫,靠医术吃饭的,你有病没病,我还能看不出来?而且如果是健康人士,应该也来不到这儿。”

    朱棣不愧是敢于造反且唯一造反成功的藩王,胆子倒是不小,直接把手伸了出来:“那就有劳你了,朕日后必有厚报。”

    李中孚一边把脉,一边问道:“看你这年纪和身上的盔甲,应该是在某次北伐的路上?”

    “嗯,第五次北伐的回军途中。”

    嚯。

    这么巧?

    那你要是再晚来哪怕半个时辰,搞不好都没救了。

    “你来之前,是在哪个地方?”

    “榆木川。”

    666!

    李中孚暗道:“莫非只有重病垂死的病人或病人家属才有可能穿越而来?”

    松开双手,李中孚又给朱棣测了测血压、血糖和血脂。

    结果显示他的其它两项数值还算健康,但血糖有点低。

    “血糖低,外加有些感染和高热,我先给你吊一瓶葡萄糖,待会儿你再喝一包感冒清颗粒、两粒阿莫西林,去病床上躺着吧。”收起仪器,李中孚指了指3号病床。

    之前这张病床一直是马皇后在睡。

    儿子睡老娘的床,就算是在讲礼的古代,也没什么问题吧?

    朱棣这会儿的高热有点发作了,整个人都有点迷糊,踉踉跄跄过去躺下后,直接昏睡了过去。

    李中孚拿出一条毛巾,打湿水后,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随即快速给他吊上了葡萄糖。

    之后依次按压他的曲池、谷合、少商、十宣等穴位帮助降温。

    经过一系列救治,朱棣的情况好了不少,但人依旧有些迷糊。

    李中孚冲了一包感冒清颗粒,把他扶了起来:“来,张嘴。”

    朱棣迷迷糊糊张开了嘴。

    李中孚把阿莫西林喂进去,连同感冒清冲剂一起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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