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故意要激怒方之鸣。
而是她听到了外面的守卫,陆续闯进来的声响。
估计是刚才那几声枪响,让高勋他们决定破釜沉舟了。
而方之鸣一直处于极端的情绪之中,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声响。
苏曼现在必须说点能刺激他的话,吸引他的注意,给高勋一点时间。
可是她似乎用力过猛了。
方之鸣的眼里,露出了杀意,
“你话太多了。你不是一直想祭拜我的家人吗?现在我就送你去见他们。窈窈喜欢跳舞,在地下,正好缺个舞蹈老师。”
他举起枪,对着苏曼,开了一枪。
“咔哒。”
空的。
刚才他胡乱射击,子弹被用光了。
他卸掉空弹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新的弹夹,里面装满了子弹。
装好弹夹,他送子弹上膛。
就在这个时候,苏曼霍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因为害怕死亡。
而是因为,她惊喜地看到,萧北声出现在了方之鸣的身后。
——萧北声没有出意外!他还活着!
苏曼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方之鸣看出端倪。
萧北声还活着这件事,带给她的喜悦,居然冲淡了她面对死亡的恐惧。
这一刹那,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方之鸣的枪。
萧北声满头是血,有一边腿走起路,姿势微瘸。
他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事实上,他确实受了不轻的伤。
他刚走进这栋大楼的时候,看不清周围的建筑,所以不敢乱走。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段钢琴演奏声。
弹的,正是萧北声那首变奏曲。
萧北声被吸引到了目的地,才发现,哪里有什么钢琴,不过是一段钢琴录音。
是方之鸣录下来,吸引他的。
这个地方,就是方之鸣设下的陷阱。
因为萧北声的闯入,机关被触发。
有毒气体释放,
萧北声被气体迷晕,失足摔下了没有围栏的二楼。
他摔到了颈部和头部,下半身几乎完全动弹不得。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被几声回荡在大楼里的枪声惊醒,
紧接着,就听到了苏曼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
强大的意志力,居然让他爬了起来。
此刻。
萧北声的手里,拿着一块四方的实心砖块。
就在方之鸣举起手枪的片刻,萧北声手起刀落,
砖块狠狠地招呼在了方之鸣的后脑上。
“呃啊——”
方之鸣连那一枪都没能开出来,手枪就掉在了地上。
萧北声扑上前,
手里拎着这块石砖,一下,又一下,砸向方之鸣的头部。
到底是受了伤,他的力气没有之前勇猛,
每次击向方之鸣,都没能下死手。
这一来,给了方之鸣喘,息的空间。
方之鸣一个回身,扣住了萧北声的脖子,一个过肩摔,把萧北声摔在了地上。
肉体和水泥砖地撞击的闷响,萧北声吃痛地低吼一声。
反手,钳制住了想要趁机反击的方之鸣。
两个男人,胶着地缠斗起来。
萧北声的体力逐渐不支,肉眼可见地落了下风。
方之鸣抢过了萧北声手里的砖块,死命地砸向萧北声。
他比萧北声用的蛮力更重,砸得更狠。
每一次,都把萧北声往死里打。
“老子杀了你,杀了你……你今天必须要死在老子手里……”
方之鸣已经几近癫狂的状态。
苏曼额角冒出冷汗,摸出了身上萧家护卫配给的枪支。
刚刚他们教了苏曼怎么使用它。
她心尖发颤,但是双手却异常冷静,
平稳地举起枪,站在方之鸣身后,对着他的腿开了一枪。
方之鸣被打中了大腿,厉声惨叫。
可是苏曼没想到,
方之鸣腿上的枪伤,非但没让他停下来,反而让他对萧北声下手更狠。
此刻的方之鸣,像是一头没有任何感受的怪物。
他感受不到身体的痛苦,只一心想着复仇。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我就是死,也要拉萧北声做这个垫背……”
萧北声钳制住方之鸣的双手,对苏曼大吼:
“苏曼,开枪!朝他的后脑勺开枪!”
苏曼浑身冰冷,手脚麻木。
手里的枪,沉甸甸的。
但是终究还是被她举了起来。
若是萧北声支撑不住,方之鸣继续施暴,萧北声就真的生死难料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曼忽地就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举着枪,对准了方之鸣的后脑勺,
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锐鸣九霄。
霎时间,血浆四溅。
方之鸣举起砖块的动作停滞在空中,他扑倒在萧北声的怀里。
彻底失去了气息。
萧北声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脸色冷静地一把推开了方之鸣,体力不支地瘫坐在地上。
苏曼保持着握枪的姿势,
怔怔望着眼前的狼藉。
方之鸣这回,真的死了。
真实,而彻底,躺在她的面前。
双目瞪得混圆,走得十分不甘心。
方之鸣死了。
还是被苏曼亲手杀死的。
苏曼刚才的冷静消失无踪,她的手不可自抑地抖起来。
她杀人了。
萧北声望着她,喘着气说:“把枪收起来,你用它对着我,是想送我一起走?”
苏曼赶紧把枪丢到了一边,像是丢掉了烫手山芋。
她背过身,不愿意面对方之鸣的死态,
痛苦地缓缓蹲下,将脸埋到了双臂间。
害怕,恐惧,
想哭,却哭不出来。
萧北声撑起身子,勉力站起身,缓缓走到了苏曼身边,轻轻地将她抱进怀里,
他温声哄:“没事了,结束了,你做得很好。”
“我杀人了,我杀了他……他……”
他曾经是她朝夕相处的同事。
也被她当做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不是你的错,方之鸣本来就不想活着出去,如果你不开枪,今天就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死在这里。你救了我们两个人。”萧北声拍抚她的背。
苏曼抬起头,脸上已经布满泪水。
她哽咽着问:“你伤到了哪儿?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刚刚方之鸣一下下没命地砸,每一次,苏曼的心都跟着颤抖一次。
“摔伤,比较严重,找到你们之前,我昏迷了一段时间。”
“方之鸣打的地方呢?有没有伤到头?眼睛呢?”
萧北声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摇摇头:
“我用砖头在背后偷袭他的时候,砸中了他的左眼,当时他的眼里就糊了血,视线被迷住了,你看他这么玩命地砸我,但其实根本没砸到要害地方。”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算没有砸到要害地方,也还是伤到了。
可是却被他说得这么轻巧,苏曼的心更是绞在了一起。
“走,我们赶紧出去,你要马上去医院治疗。”她拖着哭腔说。
萧北声却拉住她,视线钉在她脸上,似是有一腔心里话,要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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