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声看着人群中心的苏长海,目光晦暗不明。

    而苏长海完全没有注意到宴会厅一侧,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自己女儿身上。

    时隔多年,父女再次相见,生疏更多。

    苏长海面对苏曼,既想要亲近,又不想给苏曼压力,像个手足无措的老父亲。

    父女俩还没能说上几句话,场上宾客就纷纷涌上前,跟苏长海攀谈、结识。

    苏曼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便对苏长海道:“我到外面透透气,宴会结束之后,我有些话想问你。”

    “好,好!我等你。”苏曼主动跟他说话,苏长海心里开心。

    苏曼离开,他一直目送苏曼。

    末了,还给暗处的几名保镖使了个颜色,让保镖跟上苏曼,暗地里保护。

    直到看不见苏曼,苏长海才回到跟其他宾客的交谈之中:

    “抱歉,刚才没听清,你们说白夫人什么?”他文质彬彬地咧唇浅笑,露出一排皓白牙齿。

    “我们在谈论白夫人的传奇过往!”

    苏长海的眸色深了深,

    “哦?传奇?”

    “这位白夫人,过去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就跟觉醒了似的,开始做起了生意。这已经很励志了,没想到,一开始的小本买卖,不知怎的突然发家,白夫人从一个农村妇女,翻身成为了一个莱府的女首富。”

    另一位宾客激动点头,

    “可不是嘛!都说钱气养人,现在再看到白夫人,你怎么也想不到,她原本是个下地干活的农民。发家致富之后,又是请教练健身,又是飞国外整容,你看她现在,美艳得像个妖精,一点没有操持农务的黝黑和老态!我怎么也不信,那张脸,没动过刀子。”

    “据说,她后来还开始学习,什么舞蹈啊,小提琴啊,马术啊,射击啊,高尔夫啊……有钱人的一切艺术文娱活动,你能想到的,她都学了,竟还学得不错!有人看她跳过舞,居然能跳得跟科班出身的差不多!她前半辈子,和后半辈子,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先前还觉得奇怪,一个农妇出身,认知不高,也没什么经济金融方面的知识,怎么就能变成了一个商业女强人,原来是去下苦功夫学习了呀……”

    大家津津乐道。

    苏长海只在一旁安静聆听,深邃的眸子里

    正言语间,有人低呼:“白夫人来了!”

    大家纷纷停下交谈,转身迎接这场宴会的主人翁。

    白澜出现在法式旋转楼梯上。

    一袭乌绿色丝绒长裙,深邃明朗,颜色仿佛浓稠得化不开。

    长长的乌发被盘成髻别在了脑后。

    整个人气质深沉,而优雅。

    她提裙,莲步款款地拾级而下。

    嘴角明媚扬起,一笑一抬手间,自信又大方:“实在抱歉,我来得迟了,大家随意一些,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明艳端方,要是再年轻个十年,恐怕是会惊艳轰动整个海城的存在。

    她真的整过容吗?

    是在哪里操的刀,竟然一点整形的痕迹都没有,美得这么天衣无缝,瞧不出半点破绽。

    可是如果没有整过容,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长这么好看?

    有人悄悄咬耳朵:“我听说,白夫人很喜欢年轻的女孩子,说是在找什么人,你们说,是不是莱府那边有什么邪术,能够吸少女的精气,以葆容颜永驻。她找人只是用借口在物色美少女?”

    白澜装作听不到,唇畔挂着笑,扫视众人。

    她是听前厅的人汇报,说是金旋门的老板来了,她才露面。

    她想接触一下这个金旋门的老板,从几大赌滩里,分一杯羹。

    视线落在苏长海身上,白澜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连原本的得体端庄都忘记了。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人,但是目光中,又不仅仅只是惊惧,还有其他复杂的情绪。

    苏长海鹤立鸡群,傲立人群之中,含笑望着她。

    对上了目光,苏长海抬步,走到了楼梯之前。

    白澜却不敢继续走下最后这几级阶梯了。

    “白夫人,闻名不如一见。”苏长海朗声,跟白澜打招呼,俊逸的眸子,含着嘲讽的冷笑。

    白澜怔忡失神,十一在白澜身后稍稍提醒了一下。

    白澜这才从浩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也扯出一个笑:“你好。”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苏长海竟抬步,走上了楼梯。

    敢这么无礼造次的,也就只有金旋门的老板了。

    苏长海在白澜面前的最后一级阶梯,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她的下一级阶梯,却仍高出白澜半个头,气势逼人。

    “白夫人应该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苏长海,金旋门的主理人。”

    他朝白澜伸出手。

    白澜看着他指节修长的手,微微发怔。

    苏长海扯了扯嘴角,唤道:“白夫人?”

    白澜回神,手指微微颤动,回握了上去,她幽幽道:“一直想跟金旋门的老板见个面,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金旋门的老板。”

    苏长海耸了耸肩,“很多人想不到,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一个滥赌的穷鬼,欠一屁股赌债,就连妻子也没法跟我过穷日子,丢下我和孩子,跟有钱人跑了。”

    苏长海开着自己的玩笑,

    外人看来,这只是翩翩公子一个恣意飒拓的玩笑。

    白澜却感觉整个人掉进了冰窖里,喉头有苦涩,满满化开。

    她故作冷淡:“苏老板,你挡着我的路了。”

    苏长海说:“哦,抱歉,因为刚刚看你觉得长得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故人,想凑近些确认,一个不留神,就冒犯了夫人。”

    “那你认清楚了吗?”白澜目不斜视,透露着高傲的不悦。

    “记不大清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苏长海气势不减,反过来逼问:“所以我想问问,你真的是白夫人吗?还是,有别的身份?”

    宾客们都悬了一口气。

    这金旋门老板也太造次了。

    白夫人怎么可能还有别的身份?

    只有白澜本人,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惊疑地瞪着苏长海。

    他这么明晃晃地发问,有了亮剑对峙的意味。

    无形的火药味弥散开。

    就在白澜翻脸之际,苏长海忽地潇洒大笑,紧绷的敌意化去,变回了超逸洒脱的模样:

    “开个玩笑,白夫人不要生气,我以前就是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见过像白夫人这样天仙似的人?真要见到了,还不得娶回家给自己当老婆,再生十个八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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