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苏曼下班的路上,都会留心周围。

    连续一周,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而就在一个周末,苏曼出门散步,就近在附近超市买水果,回家的路上,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又再一次出现了。

    别墅区的绿化很好,别墅与别墅之间间距大,天一黑下来,绿化植被就像黑夜里的鬼魅,森森魅影让走夜路的人心里发毛。

    一串脚步声,跟在苏曼身后,若隐若现。

    苏曼故意放慢脚步,引身后的人出面。

    同时,她一手拎着水果,一手伸进了口袋,紧紧攥住了那瓶早就在网上买来的防身喷雾。

    对方已经跟了她一段时间,她也守了一段时间。

    与其一直逃避,成天担惊受怕,

    不如从根源解决问题。

    她在手机上设置了紧急摁键,会把编辑好的呼救短信发给自己舞团的同事和团长,以及叶绫,让他们看到及时报警。

    苏曼会用尽一切手段,揪出这个人的真实面目,抓住这个危险分子。

    果不其然,

    后面的人看到苏曼在最偏僻的地方放慢了脚步,便瞧准了时机,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那人脚步很快,

    一抬腿便是几步的距离,

    要是对方追赶,苏曼还不一定逃得过对方。

    而且听对方的脚步声,轻盈矫捷,健壮有力,

    苏曼担忧自己能不能应付。

    扑通,扑通。

    心脏疯狂跳动,

    苏曼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整个人进入了高级戒备的预警状态,

    那股危险的气息近了,苏曼抬手,给了后面的人一记肘击。

    正要回身掏出兜里的防身喷雾,就听到那人一记沉重的闷哼。

    很熟悉的音色。

    苏曼回过身,就看到萧北声吃痛捂着肋骨的位置,英眉皱紧。

    “萧北声?怎么是你?”

    苏曼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又隐隐感觉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她总感觉,这段时间跟踪她的人,不像是男人,而更像是个女性。

    “不是我你希望是谁?”萧北声不痛快,“为什么这幅惶恐的样子,有鬼追你?”

    “不是,就是这段时间,我感觉有人跟踪我。”

    “跟踪你?”

    “嗯。”

    萧北声清锐目光在她脸上狐疑梭巡,“知道有人跟踪,还故意放慢脚步,你胆子这么肥,命不要了?”

    苏曼没接话,上下打量他。

    今天的萧北声,没有上位者迫人的威压,而是一副贵气公子哥的形象。

    一身极简净色的穿搭,头发没有像往常工作时那样完全抓上去,而是梳了侧分刘海定型,整个人慵懒随性,但就是随意,也仍旧透露着清贵的气质。

    苏曼认出来,这一套看似低调,其实是上过米兰时装周的某品牌设计师款,售价不菲。

    难得见他打扮这么休闲,联想到今天是周末,苏曼猜想,他应该是刚跟朋友聚会结束,身上烟草味和酒气混杂,明显喝了不少酒。

    可是,他不应该在跟朋友嗨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萧北声说:“在附近有个局。散了之后,我叫了代驾,让他送我回家,估计司机弄错了,把我送到了你这里。”

    这话漏洞百出。

    该解释的不解释,不该解释的解释一大堆。

    明显心虚。

    苏曼拆穿他:“我家和你家两个方向,就算司机送错了,你也不该在这里吧?还大半夜的跟着我,做什么?”

    “来都来了,刚好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

    苏曼刚想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好打招呼的,就又听他说:“三个月后我要出个远差,跟老朋友们打个招呼,今天排到你了。”

    一下说顺路,一下说排到苏曼,这厮今天说话颠三倒四的。

    苏曼只当他醉了,

    咬牙切齿地说:“呵呵,谢谢你,还帮我排号了。”

    “不用太感动,应该的。”

    “……”

    苏曼压下想揍人的心,问他:“远差,是多远?”

    “可能年,也可能十年。”

    苏曼再次沉默。

    萧北声也会有没有把握的事?

    而且,他要真走这么长时间,鼎盛怎么办?

    虽然苏曼不想多管闲事,但是还是没忍住开口:“是很难的业务吗?走这么久,鼎盛国内的业务你不管了?”

    “有瀚铭,这段时间,给他紧急培训了一段时间,那小子挺聪明,对公司业务慢慢上手了,我会把高勋留在他身边辅佐他。”

    萧北声跟苏曼说了不少平时不说的话,但是这些信息,一下子让苏曼大脑转不过来。

    “你把公司交给于瀚铭,不就相当于是落到了于家手里?”

    “瀚铭在于家过得不好,他更愿意认我这个哥。”

    萧北声深邃的五官,在树枝高大的阴影间,情绪掩藏得极好,让苏曼听不出来他这话是不是真心实意。

    如果苏曼现在还是萧北声的妻子,苏曼一定会建议萧北声,防一防于瀚铭这个人,也会阻止萧北声把公司拱手让人。

    苏曼跟于瀚铭打过几次交道。

    他表面上叛逆桀骜,只听萧北声这个哥哥的话。

    但是他真的服萧北声吗?

    他的野心,明显要更大。本性,明显要更凶残。

    而且苏曼能从他的眼睛深处,看到一些诡谲的暗流,那里蛰伏着一头吃人的怪兽,隐忍着,等待张开血盆大口的时机。

    要是届时,于瀚铭掌控了鼎盛,他完全有能力架空萧北声,自己揽权;又或者,蚕食鼎盛,把鼎盛变成一个空壳,再让萧家负债破产。

    不管哪一种,后果都不堪设想。

    对萧北声,对萧家,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这些是萧家和于家内部的纷争,

    现在苏曼跟萧家,跟萧北声,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没资格管,也不想管。

    如今,是洛颜在萧北声身边,枕边人最容易影响决策。

    听闻洛颜和陶谨玫,还有于瀚铭都走得很近,萧北声做这个决定,估计也是有洛颜的推波助澜。

    苏曼低下头,沉默不语。

    一只手伸到她下巴底下,指骨冰凉,温润如玉。

    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头,戏谑地问:“愁眉苦脸做什么,这么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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