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想到的是,其他人竟然纷纷附和二老爷夫妻,全都在谴责他。
谴责他的同时,还不忘见缝插针夸一夸沈素心。
那些话,他听着都想笑:那是沈素心吗?
他也看明白了:这些人,是来急吼吼地表态呢。
他们怕了。
怕沈素心。
怕她身后那些牛鬼蛇神。
所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冷笑一声:“你们怕沈素心,就来给我施压,就来欺负阿黎。这一切,和她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他冷声道:“诸位长辈,也不要在我面前摆什么谱,我才是广宁侯府的世子,我——”
“长辈们管不住你,我和你娘呢?”
一声怒喝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是广宁侯扶着侯夫人慢慢走进来。
谢征脸色一变:“父亲!母亲!”
侯夫人喘了一口气,别过头去,没应这一声。
广宁侯扶着发妻,淡淡问:“我问你,你院子里的女人,是谁?”
谢征在其他人面前,还能摆一摆姿态,可面对广宁侯,他丝毫不敢隐瞒。
他支支吾吾:“是、是……爹,她叫阿黎。”
广宁侯语气淡漠:“她叫阿黎还是叫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我只问你,你是准备让她留在府上吗?”
谢征望着父亲冷硬的脸,知晓他一向心硬,连忙去看母亲,祈求道:“母亲,阿黎她天真可爱,又孝顺,您会喜欢她的。”
侯夫人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谢征心生不妙。
这时候,躲在屋里的阿黎忽然跑了出来。
她对着广宁侯和侯夫人行了一礼,泣不成声:“是我的错,谢郎只是关心我,我愿意立刻离开侯府,走得远远的,离开京城,再也不出现在、在世子夫人面前。”
她心里实在纳闷得很。
这侯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那沈素心只是个孤女,不得丈夫喜爱。侯府待她,也是恩情居多。
怎么现在,她人都不在,整个侯府却冒出这么多个长辈为她出头?
她直觉素来很准,这会儿已经隐隐感觉到:今日这一趟,似乎是不该来的。
她有点想走了。
然而她来的时候,没有告诉谢征。
这会儿,她想走了,她的谢郎,显然也并不配合。
“不行!”谢征忽然疾步走到她身侧,将人护在身后:“阿黎不能走,她、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轰隆!
众人耳中一声巨响,犹如惊雷。
此刻谢家众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被谢征的话语惊得不轻。
细看那女子,身段窈窕,完全没有显怀,也就是说,她的身体绝不超过三个月。
可往前数三个月……哪怕是现在,身为嫡亲的孙子,谢征还给老侯爷守着孝呢!
这种话,也能当面说出来的?
广宁侯怒极之后,看着反而十分冷静,点点头:“既如此,寻个日子,开祠堂,你自请离了谢氏吧。”
这儿子真要不起了。
却听外头突然忙乱了起来,有下人急匆匆闯进来,战战兢兢地说道:“侯爷,夫人,各位老爷夫人,咱们谢氏的……宗祠炸啦!”
“……”
这下侯府是真的炸了。
烛音坐在屋顶下,瞧着一群人来来去去,乐不可支。
谢家彻底乱起来了。
她问藏在自己影子里的魂魄们:“谢家很快要遭报应了,你们想要沈氏女,有个什么样的结局?”
烛音捞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告知了它们自己的身份。
所以这些冤魂们都知道,真正的沈素心,已经去了一个能够令她幸福,安然的地方投胎转世。
眼前这位大人只是借了素心的躯壳行事。
沈氏怨魂们聚在一起,商量了片刻,一位老夫人的魂魄走上前来,说了一些话。
他们也再也不想和广宁侯府扯上半分关系了。
烛音表示明白。
谢氏宗祠被白日惊雷劈掉大门,又无火自燃之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时人敬畏鬼神,对先祖更是恭敬。
陌生寻常百姓,连宫中天子都好奇,谢家这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得上天降下天罚?
却在一夜之间,京中传遍流言。
说广宁侯世子娶沈氏女,至今未曾圆房,不仅如此,他还外还有一心爱外室,爱若珍宝,在热孝期间就和人亲热,珠胎暗结。
这流言一出,京城震动。
沈家和广宁侯府的旧事,人人皆知,侯府没少拿沈素心在外头刷“知恩图报”的好名声。
此流言一出,众人好像一下子便懂了:人家为了救老侯爷,牺牲了一家性命。你们侯府娶了恩人孤女,竟如此欺负羞辱,难怪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把谢家祠堂都给劈没了。
还有另一桩,养外室都是小事,可热孝期间闹出人命……啧啧啧,这广宁侯府……
京城因这流言着实热闹了好几天,在这样的环境下,烛音提出和离,消息传出去,没人觉得不妥当。
广宁侯府现在是彻底怕了她,听她要和离,竟然松了口气,不止将嫁妆尽数归还,广宁侯还做主,当日老侯爷分给烛音的财产,也尽数让她带走。
他是准备着,到时候将这消息传出去,也好替侯府洗一洗名声。
他算盘打得很好,烛音也没闹什么幺蛾子,利落地点好嫁妆资产,拿着和离书,走了。
从此,她和侯府再无半分关系。
也有一些心眼深的人家,盯着她这个身怀巨富,又无依无靠的孤女,想借机捞上一笔。
然而庞大车队离了京城,就再也寻不到了。
幽幽山林之间,烛音瞧着身后影影绰绰的幻影,笑着说道:“现在沈家女和谢家没关系了,你们有仇怨要报的,自己去。记住,冤有头债有主,不许太过分。”
这却不是为了约束它们,而是救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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